“可是我对台北的路还不熟,明早还要上班,我不能太晚回来。”于事无补的挣扎,龙舒语希望能说动初雪方打消念头。“怎么他们没告诉你吗?每周一的早上,工程部是不上班的。”
连龙舒语也觉得这个借口好烂,难怪雪方会反弹。
整个气氛因龙舒语的犹豫停滞了三分钟,最后好像是话筒那端感受到了龙舒语的困顿而做了放弃。“好吧,如果你真没空的话,那我们改天再聚好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慢着,雪方。”龙舒语叫住她,快速的下定决心。
“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准时到。”就算初雪方如她所料真对她有愧疚的话,龙舒语也明白初雪方是拿出真心的友谊与她交心。何其珍贵!龙舒语想拥有这份知心的友谊,毕竟她待在傲月的时间已不多,完成任务后她就要离开,不知何时能再见这位调皮小佳人。也罢。“这样吧,你准八点半在傲月大楼面前等,一看到车号wx一零一八的轿车马上拦住,告诉他你要到玫瑰酒吧,请他务必载你一程。记得,穿漂亮一点喔,就这么说定了。”一反之前的商量姿态,初雪方飞快的交代着,然后电话就这样挂掉了。结果造成了现在龙舒语拦也不是,不拦又不行,灵敏的脑中开始在想初雪方究竟在使什么诡计了。
轿车慢慢的驶近了龙舒语面前,楚傲岑开了车门来到她面前有礼的询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看看早已熄灯的大楼,她不像刚要回家的。
“我和人有约。”清冷的回了他的问话,也不管楚傲岑信不信。
不动声色的思索了三秒钟,楚傲岑马上做出判断:绝对和初雪方那小捣蛋有关,这样荒唐的事普通人做不出来。何况,傲月的门禁森严,一过下班时刻,若有人逗留不走,三十楼的裴秋湖一定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顺路的话,让我送一下小姐吧。”会这么问是代表楚傲岑心底明白她也是被初初拐来这里的;基于同情的送她一程,但他不预备说明,因为他比较好奇那个小捣蛋要怎么自圆其说。
“玫瑰酒吧。”也好,既然雪方谨慎的交代,她不妨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看雪方的把戏。
“请进吧。”打开车门,楚傲岑不动声色的邀请。
打开车门坐进去。
“麻烦你了,楚先生。”生疏清冷的道谢,对于两人的路线相同倒不怎么在意。
与众不同的一间酒吧,立在夜生活的逍遥都市中;霓虹灯闪烁的外表隐隐闪耀着一丝独立的光辉,酒吧内聚集了满满的人潮,有四散在吧台前的,有群挤在舞池中的,还有一旁划酒拳庆祝的,可说是热闹非凡。令人欣赏的是,虽然挤得水泄不通,依然是各忙各事,不见有人藉着酒意进行干扰搭讪什么的,更没有听见不和的口角。酒吧的主人手腕相当高明。
与楚傲岑并行,龙舒语一七零的身高与楚傲岑一八三的身高正好搭配;两人又好似情侣装扮的紫色衣着,男的俊俏挺拔,女的清冷优雅,已纷纷引起酒吧内单身男女的侧目。
由远而近的,一名侍者朝他们走了过来,带着有礼的笑容说:“两位是楚傲岑先生与龙舒语小姐吗?欢迎光临本店,请容我带两位到之前预订的特别座。”
由于这间酒吧采楼中楼挑高设计,因此所诮的特别座即是指位在楼上的三个座席;这三个座席采光够,且具有良好的宽阔视野,在这里不论是要欣赏窗外的夜景或是浏览楼下的各色人种都相当方便,是千金难求的好位子。
两人皆心知肚明是谁在背后搞这一切把戏,也都不急着去揪出那位弄乱一池水的家伙。
“看来雪方不只设计了我,也设计了你。”浅啜了一口茶,龙舒语没辙的说道。
“这种把戏也只有她才搞得出来。我想,她也拿了你的行事表?”楚傲岑倒不见一丝的怒意,一派自然的问。
“我相信她这么做并没有恶意,可是,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我确信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一见锤情的可能性发生。”从小到大,惊涛骇浪龙舒语见多了,但这种乌龙事件还是头一次碰见。“初初一向擅长化不可能为可能。”楚傲岑眸光深沉的提醒龙舒语。也许他已明白原因为何了。“有没有兴趣当场逮她现身?”想藉龙舒语来摆脱他?门都没有。
看出深沉的黑眸里蕴含着复杂的情悸光芒,龙舒语不发一语,专注的品茗。也许雪方把角色弄混淆了。嘴角噙着计策成功的微笑,初雪方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在楼下人群中穿梭,一双水灵的清澈眼眸不时盯着楼上看似相谈甚欢的一对男女。在成功的避过被扫到的危机之后,隐藏在吧台最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仔细的评估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活像现代版的福尔摩斯。“哟,逸水,好久不见,给我一杯绿珊瑚。”初雪方头也不回的吩咐着,笑吟吟的眼光死都不肯离开楼上。这对有默契的人儿果然是对彼此有好感的,她真是大佩服自己了。瞧,她挑的这个良时吉日多好!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根本没有什么理由挡得了。虽然是变相的相亲,但只要男女主角看对眼了,她对前世的愧疚就可以放下了。只是这两人都不笨,不会看不出来她的撮合,只希望在这么快乐的气氛下,舒语姐不会羞怒交加的先宰了她直接省下了礼钱。至于那个楚傲岑嘛,哼,看得出看不出都无所谓,反正已经被她硬押上架了,等娶得美人归之后,他想不感谢她都不行。臭家伙,居然敢在电话里消遣她,有够厚脸皮的想打蛇随棍上,要求在公寓庆祝?嗟!她也不信他真信了她的话,他不笨耶,想都别想她会让出她的私人地盘,那可是她的天地,可不允许被闹得乱七八糟的。猛喝下一口绿珊瑚,心满意足。她爱死了这像极日本清酒的味道了,不愧是首席调酒师。然而聪明一世的初雪方竟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她忘了古有明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犯下了生平第一次的乐极生悲了。打她坐上吧台后,楼上一双精锐的黑瞳就没有将视线移离她身上,如猎人般的笑意始终没让她发现。瞧她一脸的笑意从方才维持至今,想必是非常满意他和龙舒语之间刻意表现出来的和乐,犹自眉睫半合的享受手中液体的美味和自己所设计出的成果。楚傲岑难以克制的发现那身黑衣未曾遮掩住她散发出来的佣懒风情。一向习惯以丝巾系住的长发,在今晚奔放开来,全数被拢拨在左边的颈子上,随性的倚在吧台边,半闭的笑眸惬意柔媚,盈盈的流泻出诱人的娇美,这等姿态深深的揪住了楚傲岑的心,横生的灼热感一步步的翻动他的情爱。“抱歉失陪一下。”起身向龙舒语微欠了身,楚傲岑准备去把那小磨人精押回自己身旁。再把她放在那里,难保不会有欣赏的眼光投向她。她有她赶苍蝇的一套方法,他却不能坐视有任何的眼光觊觎她。—边擦杯子一边打量初雪方脸上明显的快活,萧逸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她耳边小声低问:“到底是发生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初雪方笑盈盈的看着帅帅的大学同学。
“喂,逸水,你看我有没有当红娘的命?”发觉自己拥有另一项谋生技能,初雪方好不得意。以后设计方面没得赚了,可以考虑开间婚姻介绍所。“红娘是没你的份,乔太守倒可能是你的亲戚。”一个浑厚低沉的嗓音由初雪方身后传来,熟悉的低音让她猛转回头。“你怎么在这里?”眼睛滴溜溜的四下搜寻龙舒语的身影;被发现了吗?哪有这么快!“还偷听我说话,我什么时候跟乔太守扯上了,我才不会拿着鸳鸯谱乱点哩。”仍是一派镇静,初雪方转动手上的酒杯,作无聊状的说道。“是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今天找我来的最大目的,”品亮的黑眸闪着了然的光芒看着她。这含意颇深的一句话!这家伙怎么了?转弯抹角的告诉她他已经发现了吗?“学长千万别含血喷人,我有说过要为你作媒吗?我倒是不记得了。”没想到平日爱找她麻烦的男人竟是这么深藏不露,一会儿工夫就发现她全盘的计画了。“你敢说我和龙舒语的巧遇不是你刻意造成的?”俯下头,邪笑的眼神锁住美丽狡猾的明眸。
“好学长,无凭无据的别冤枉人哪。”端正身子,初雪方要笑不笑的回他一句。“既然这样,那初初至少还记得找我来的最初目的吧?”无凭无据并不代表她心中没想过,初初这种打混的说法他可是明白得很。“是,可是”楚傲岑眼神里的明白和故作不解让初雪方心中警铃大作。这家伙摆明发现了她的企图,却不点明的净与她玩弄文字游戏,与她印象中的楚傲岑完全不同。“别可是了。说吧,你要怎么庆祝我们的和平?”初初以聪明机灵出名,对付她搞怪的最好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她的言行里就能抓出弱点了。看来他是打算把舒语姐放在一旁与她哈啦下去了,但事情万万不能这样发展。“这里太杂闹了,我们到楼上去。”站起身,率先离开,幸好她早就抱着被发现的觉悟了,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情况完全改观了,楚傲岑噙着笑意走上前,没有预警的圈住初雪方的腰,紧紧搂在身旁,以防被周遭拥挤的人群碰触,亲昵的在她耳边吹气:“明明不喜欢这种拥挤的地方,干嘛约在这里?我的初初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言语中的亲爱滋味明显逸出。“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适合把酒言欢吗?”瞪着腰间那只不请自来的大手,初雪方百般无奈的咕哝,一边在脑中转动着: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这么了解的?不但性情,甚至她的喜好他全都知道。反观自己在过去的时间里,忙着设计与工作室的事,虽然与他照面时曹无聊大过好奇的观察他的一切,但如今回想,恐怕是自己太懒了,以致观察不深,所以才会被蒙蔽。事实上他老兄不只办事精准,头脑精明,联想力更是丰富,手段九弯十八拐的,心思更是厉害。惨咧,太不专心就是她最大的败笔,太失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本来就不需要了解他的一切,该互相了解的应该是他和舒语姐才是。撮合成他们,她也就乐得轻松。“是很适合。但在你的观点里,要找到幽静的地点并不是没有,而且你对酒从来只是浅尝,没有大啖言欢的习惯。”沉静的观察力被打散,他的初初开始不安了。“别乱动,要上楼梯了,当心跌下去。”享受她柔软身躯所带来的热切感受,楚傲岑极温柔的提醒她,要她放弃挣扎。一向独立、从不求人的初雪方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震动了!这话意里竟包含着无数的关心,毫不掩饰的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这算什么?“打搅了,龙姑娘,不介意我和初初的加入吧?”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楚傲岑押着初雪方与他并肩而坐,对着独酌的美人打招呼,淡淡的语气轻易的把三人之间的关系点得清楚明白。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白费初雪方的一番苦心,一双小手在桌子底下忙碌的想要剥开腰间的钳制,一边漾满了不好意思的笑容直对龙舒语澄清道:“别气别气,舒语姐,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碰巧在这里遇见学长而已,你千万别想歪了。”为了不让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大打折扣,初雪方忍住气,和颜悦色地,在心底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这家伙明明和舒语早就已经见了面,硬是要掰成不期而遇,故意说出会让人想歪的话,根本就是在和她作对。“怎么我明明听见你在电话里和我约的是这个地方,只是你迟到了而已啊。”焦躁尽现,初初的方寸几近混乱,看来这个龙舒语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不悦的神色吗?”端起杯子,龙舒语轻松的打圆场。楚傲岑的表态再明显不过了,基于想作旁观者的心态,龙舒语不拆初雪方的台。对于这两人之间的騒动,她相信楚傲岑有的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