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皮猴不坐包厢,余祎便在临近空调的位置上替他开了一桌,对面墙顶挂着一台电视机,此刻春晚正上演小品,这里位置最好,瘦皮猴颇为满意,问余祎:“你一个小姑娘,过年也不回家,你家里人就不说你?哎对了,你老家在哪儿?”
余祎往纸杯里注满茶水,依次放到四人面前,笑笑:“过年上班,奖金丰厚,谁会跟钱过不去。”
瘦皮猴喜钱,这话他爱听,也忘了余祎答非所问,顺势再次说服她来物业公司工作,薪水福利一等一等,正说得唾沫横飞,兜里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瘦皮猴骂骂咧咧接起,乍听之后猛地站起身,椅子擦过地面险些倒地,电话那头不知是谁,他难得低头哈腰,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余祎端起茶转身,含笑替另一桌换了茶水。
瘦皮猴钻进风里,狠狠哆嗦了一下,张嘴便是一团团的雾,今年的泸川市冷得格外匪夷所思。
他有些暴躁,“怎么搞的,不是说再过一个礼拜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走了几步,他想起对方嘱咐,便让兄弟们自己去找乐子,等兄弟们一头雾水地走远了,他才急急忙忙跑到儒安塘的入口,吹了五分钟的寒风,终于见到遥遥车灯,他赶忙上前,谄笑着坐进第一辆车里,对开车那人道:“大哥,你老板坐在后面的车里?”
车中只有庄友柏一人,瞟了他一眼道:“带路!”一句废话也没有,瘦皮猴心中暗骂,面上却仍殷勤,身后两部轿车紧随。
儒安塘位置偏僻,经济建设从来都与它无关,建筑物依旧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面貌,沿河的一排房子已成弃屋,后头店面民居混在一起,兴建的小区住宅刚刚掉落三千大关,可惜如此便宜依旧无人问津。
再往里,路面愈发宽阔,建筑物愈发稀少,周围已没有路灯,四下寂静,终于到达目的地,车辆停在一道围墙外,瘦皮猴跳下车将大门推开,打开院落的照明灯,一座古朴的三层小楼映入眼帘,白墙黑瓦,圆形拱门,最显眼的是三楼偌大的露天阳台,一株茂密大树立在上面,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
瘦皮猴将轿车全部迎进来,院落立时拥挤不堪,他一边偷瞄另外两辆轿车,一边对庄友柏道:“这也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房子已经提前打扫过了,家具也都换了新的,就是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正说着,两名男子已从第三辆车中出来,一人戴着眼镜面目斯文,一人身材矮小长相普通,瘦皮猴正琢磨着他们俩谁是“老板”,便见第二辆车的驾驶员已下了车,微微屈腰,打开了后车门。
一只锃亮的漆黑皮鞋踏上地面,裤腿修长,随即一道侧影闪现,黑色毛呢大衣材质考究,线条笔挺,脖颈上方是一道棱角硬朗的轮廓,嘴角紧抿,鼻梁如峰,站直后轻拽了一下敞开的衣襟,身形意外高大,微微侧头,深眸掠过傻呆呆的瘦皮猴,面无表情却势如山海,瘦皮猴不敢直视,忙讨好似的笑了笑,开门锁时竟紧张地直哆嗦。
庄友柏从下到上巡视一圈,将二楼主卧仔细检查一遍,见床单被褥都整齐的堆在衣柜中,也没沾上任何灰尘,这才满意,打断滔滔不绝殷勤不断的瘦皮猴:“魏总喜欢安静,不用派你兄弟过来了,也别到处跟人嚷嚷!”
瘦皮猴道:“晓得晓得,刚才我都没让兄弟跟来,这里还缺什么你跟我说,我明天就送来!”
两人下楼时,眼镜男正在捣鼓电视机,矮个儿男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没食物,水我煮上了!”
庄友柏看向瘦皮猴:“有没有吃的?”
大年三十,儒安塘里的店铺都闭门谢客,谁家也不会在大团圆的日子里去店里吃馄饨小炒,这里离市中心又远,再者已过了十一点,想必也不会有食肆营业,瘦皮猴急需表现,想起棋牌室里提供馄饨面条儿,这会儿应该还没关门,忙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就拨打了余祎的电话,响了两遍都没人接听,他又拨打了棋牌室的座机,终于确定棋牌室已经关门。
瘦皮猴琢磨着余祎租的房子就在不远处,咬了咬牙,借了庄友柏的车就离开了。
瘦皮猴一走,庄友柏终于对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的男人说:“魏总,他是我本家亲戚,大名庄勇,外号瘦皮猴,是这一带的痞子,有点儿小能耐,没有大问题。”顿了顿,见他面色疲惫,又道,“要不要先上楼休息?”
魏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