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华欲言又止,他想起蒋明奇说过的话,要他“兼听则明”,从自个的角度去评判孙建平这个人。
是啊,事物都是对立、辩证且统一的,如果大家伙都说一个人的好话而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正常吗?
非常不正常!
“我想下乡去看看。”
“下乡啊,行,等会你就蹬我的自行车去,车钥匙给你。”吕主任哈着手,哆哆嗦嗦把裤腰带上解下来一串钥匙,从中拧下一把递给他,“赶天好的上午去,早点回来,可别回来得太晚,我们这可不比城里,一下黑山里的老虎狼啥的都冒出来了……”
李国华心里咯噔一下!
我这是真正进入“深山老林”了!
“我知道了叔,我就围着周边屯子逛逛,不往远走。”
他接过钥匙揣进大衣口袋里,迈着步子走到吕主任的自行车前,扭头看看仍然热闹的牛马市场,笑着摇摇头,掏出钥匙拧开车锁,骑上去,直奔北边而去。
北国冬天,万里冰封,触目所见,全是白茫茫冰雪,远处依稀可见一道道黑色的线条,横亘于苍山白雪之间,那便是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
李国华哼着小曲骑行在这片空旷孤寂的世界中,偶尔有一两辆马车飞快跑过,车上的乡亲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打扮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外乡人,有些还冲他招手,要拉他一阵。
他笑着摆摆手,拒绝了热情淳朴的乡亲们的好意,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沿着修好的沥青路面,直奔北边的太平山大队。
纪家油坊就是太平山大队,太平山大队就在纪家油坊里,这是个规模不小的村子,此时正值下午两点,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东北的冬天天短夜长,睡觉早,再加上是农闲时节,所以家家户户都吃两顿饭。
“同志,有槽子糕吗?”
李国华把车子支在供销社代销点门口,推门进来,一股热浪扑脸,小小的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曲尺形的玻璃柜台擦得直反光,地中间支着一个铁炉子,好几个农村妇女搬着马扎坐在旁边,一边唠嗑一边纳鞋底。
他走到柜台前,抬头一看,好么!
这个营业员长得真漂亮!
蛾眉皓齿,袅娜娉婷,就是在城里,他也没见过几个这么好看的!
这人……
难道就是乡亲们说的,孙建平的媳妇?
“有,同志你要多少?”
崔凤兰见有客人上门,急忙热情招呼,一旁纳鞋底的大婶仍旧叽叽喳喳唠着嗑,“凤兰啊,这眼瞅着都过年了,你不得去趟城里啊?”
“苗婶瞧您说的,我去城里干啥啊?”
“你老公不是在城里建设厂当大官的嘛!这十天半月来回来一趟也就算了,过年了还不接你回去见见公婆?”
“哈哈,我不愿意去城里,到处都是人,闹哄哄的,等过年了我就回我爸妈家……”
“老曹真是白捡了个好闺女!”
李国华听得一阵一阵的懵圈!
啥意思?眼前这位美人的老公,在城里工作?
她爹姓曹?
难道她不是孙建平媳妇?
“同志你的槽子糕,拿好千万别磕碰了!”说话间崔凤兰已经将半斤槽子糕包好递给他,李国华急忙拿出钱和粮票递过去,“再给我来一瓶汽水……”
“又要过年了,这日子不扛混啊,眼睛一卡码,一年就过去了……”
“可不是咋的,你记不记得去年建平领咱们去农场拾荒的时候,现在想起来就跟昨个一样……”
孙建平?
拾荒?
李国华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