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天之后严胥会回来吗?他会不会介意我被关进来这件事呢?也许他更介意那些照片。
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不,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成功的时候。
拘留所里的日子没有任何起伏,每天都是机械地过,一成不变,早上六点起床,排队洗漱,卫生和值夜一样轮班,号子里按资历排位,我是最后来,要负责洗刷蹲坑,再把所有人的牙杯和毛巾摆放整齐。七点到八点,坐在塑料凳上,一动不动,等警官点名,谁抹了鼻子擦了脸广播就会开骂,屡教不改的会被罚到角落去抱头蹲几个小时。
除了睡觉时间,不允许坐床,点名之后其他人抽烟聊天。
我搬板凳坐在门口,我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关于严胥的风波是不是传得更加厉害了,是不是有更多的照片证明他的性取向,是不是已经有人扒到我到底是谁,是做什么的,这些影响到他的生意了吗,他是不是也正头疼所以没工夫来看看我究竟怎样,过得好不好……
我一坐又是一天,晚上吃了一个馒头半碗稀饭,一个号子里配一锅菜汤,分到我的时候没有了,只剩点油水。
七点半到十点,看电视,我没兴趣,还是跟着一块看,拘留所不是数字电视,只能搜到几个中央台和江北卫视,醉驾司机好死不死地看中央二套,我看得眼睛发酸,很想抢过他手里的遥控。
醉驾司机一边看电视,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他在股市里亏了多少又赚了多少,几个偷东西的都很听他的话,就差奉他成神似的。剩下的有个玩炸金花被抓现行,有个是持械斗殴,还有一个是把老婆打成轻微伤,号子里最看不起他,也最惹不起他。
这里还有一项神奇的工作,就是看管蚊香,终年累月都点,需要专人照看,因为没有打火机,整个号子吸烟的人都指望着蚊香,如果谁不小心弄熄了,会在放风的时间被号子的老大痛打。
拘留所隔两天放风一次,分批放,一次两个小时,有一个很小的户外区域,天气好能晒太阳,第四天据说领导巡查,又安排了一次放风,大家都难得开心,我还在午餐的时候多分到了一些菜。
拘留所里的五天,就像五个星期那样漫长,我至今都不想多回顾。
虽然不愿承认,可我在离开那里时曾隐约地希望,走出去时能看到严胥在等我,甚至是陈茂森也好。
而我只看到了李流。
李流给我带了些衣服,直接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换洗,我在盥洗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法想象仅仅五天我竟然瘦得脱了相。李流一直在抽烟,他的烦闷写在脸上,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怜。
“你看了那些新闻了?”
李流点头,问我:“他联系你了吗?”
“有充电线没,我手机没电了。”
李流给前台打电话,借来一根。
未接来电有很多,有客人也有同行,瞿先生五天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还发来一些短信。
“没有。”我的心坠到胃里去了,盯着手机屏幕,那么多人给我打电话,严胥一个电话也没打,连短信都没有一条。
“我之前就说过。”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