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永平侯府如今也真是应了那句“青黄不接”的话。无论是大老爷燕巍然还是新承爵的燕弘博都不是那种长进的,既没有在朝廷上领过任何差事,也没有在皇帝心里留有什么情分。照此以往,不足十年,永平侯府肯定会沦落出权贵中心,变成那种可有可无的边缘人家。他们现在对燕弘真表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无非也是看他现在“势头”渐旺,在皇帝面前得了脸面而已。
“对了,慧姐姐,我有一事问你!”突然地,燕弘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可认识宫里的吕贵人?”
苏慧娘心中猛然一动,惊疑不定地问道:“吕贵人?你说的是吕俧?”
燕弘真深深地看了眼睛苏慧娘,片刻后,用着轻松地口吻道:“对!就是那个吕氏,她前些日子偷偷联系到了我,与我说,跟你有旧。
“她联系你干嘛?”苏慧娘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小七,你离她远一些,那个女人不好惹的。”
“慧姐姐何须如此惊慌,她并没有要我做什么。”燕弘真安抚的拍了拍苏慧娘的后背,轻声道:“我们两个甚至并没有当面见过,只是托人传个口信罢了。”
苏慧娘听了,并没有立刻放心,反而狐疑地问道:“你刚才叫她吕贵人?”
“不错!”燕弘真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她日前已被太医诊查出怀育龙种,皇上大是高兴,已封她做了贵人。”
苏慧娘听了,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命中注定”“果然如此”之类的感觉了。
“慧姐姐,似乎对她特别在意?”燕弘真眼神轻眨,语气里有着微微地试探。
苏慧娘看了他一眼,当下缓缓地把怎么到吕家做客,怎么无意间结识了吕氏,怎么在她的请托下把她送进了宫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小七,你要好好听我说。”苏慧娘握了他的手,认真地叮嘱道:“我和那吕氏不过是一点浅薄的交情罢了,根本不值当什么,以后她若是、若是想要你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要机灵些,想法子应付过去便是,但切记万不可得罪她,否则会有后患的。”
燕弘真听了这话,一双眼睛骤然而亮,他不自觉的抓紧了苏慧娘的双手,兴奋地问道:“慧姐姐你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嘘!”苏慧娘抬起头,紧紧捂住他的嘴巴。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燕弘真看着脸上隐有慌乱的苏慧娘,听话的点了点头,长臂一伸,把人搂紧了怀里。
“慧姐姐放心吧!小七什么都不会做的。”他笑的一脸乖巧。
苏慧娘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杞人忧天了,便是吕氏封了贵人,便是她的儿子以后会是大瑞的皇帝,可那又如何?为了很多年以后的事情担心,这样的自己,也真是够傻,够胆小的了。
安定了内心,苏慧娘才有心情详细问明事情的始末。
终日在宫里当差的燕弘真,消息自是灵通的很,当下便一一道来。
原来,那吕氏进了宫后,先是被分配到尚衣局当差,后来机缘巧合下又到了丽妃身边,不过区区两年便坐到心腹的位置上,丽妃年轻貌美,妩媚无双,是近些年来,皇帝最宠爱的一位宫妃,然而,她进宫许多年,却始终未能诞下一儿半女,也不知怎地,便有了借肚生子的想法,这在宫廷里是很常见的事情,高级宫妃在不便侍寝又不想皇上去其他女人那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无非就是“固宠”两个字罢了。那吕氏就这么被选上了,不过是一夜云雨而已,竟真的让她怀了龙种。
皇帝如今年岁已大,宫中已许多年没有新生儿降生了。
这下冷不丁的有了这么个好消息,自是“龙颜大悦”了。
苏慧娘听了也只能感叹吕氏的手段了,那小姑娘看上去老老实实,可怜可欺的,其实心智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婚事不如意,就毅然决然的进宫去了,像这种有心计、有手腕、又能忍耐的女人,就仿佛是条冬眠的蛇,看上去乖巧无害,可一旦到了必要的时候,咬起人来,是决不会嘴软的。
马车轱轳轳,伴随着苏慧娘的叹息声,远远驶去。
如此,又是一月而过。
天气已是进了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