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战神图录,龙潜战神殿(万字章节)
那少年人正是在无名山峰中,追寻了一路寒藏雷云,最终却被徐行捷足先登的浪翻云。
徐行对这少年,也有一种熟悉感觉,那一日在山中炼化“寒藏雷云”之时,他就曾感受到有一道窥视目光从远处传来。
只不过,徐行察觉到其中并无恶意,才并没有回望过去。
毕竟按厉若海的说法,入山寻找机缘的武者甚多,他也不是很在意被人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徐行对目光的敏锐度非比寻常,尽管只是被浪翻云看了一眼,如今打个照面,仍是把他认了出来,也笑道:
“这位兄弟,咱们倒是颇为有缘,没想到,在锦官城中也能相见。”
厉若海看着徐行和浪翻云颇有默契的模样,心里颇也有些疑惑。
自徐行降临这个世界以来,两人可谓是寸步不离,可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徐行什么时候和这年轻人见过。
难不成,是以前的旧相识?
想到这里,厉若海的目光又锐利了几分,自从认识徐行以来,她便始终致力于弄清楚这孩子的来历。
但徐行毕竟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了,打太极的功夫滴水不漏,硬是没让厉若海套出来一点底细,每每把话题带偏到武学上。
等厉若海忍无可忍,直接向徐行提出疑惑后,徐行也只是微微一笑,说自己日后定会坦诚相告,如今还不是时候。
厉若海一向是个喜欢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直爽性子,也极其讨厌虚言矫饰。
所以,她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美目一横,胸中本能地涌出些罕见怒意。
徐行其实也明白厉若海的想法。
对她这种孤身一人闯荡惯了的人来说,想要接受一个同伴,是极其困难的事。
尤其是一个不算知根知底的同伴,说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
所以,这个问题,徐行也始终没办法逃避,沉思片刻后,他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限。
徐行允诺厉若海,等到从东岛回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因有了这个保证,两人之间的小小摩擦,才得以缓和。
但这并不代表厉若海对徐行的过去,就不存好奇了。
所以,看到疑似与其人过往有关的浪翻云,她便不由得格外关注。
仔细看了一会儿浪翻云后,厉若海却看出来更多东西,目光越发惊讶。
——这个看似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人,竟然也是一位江湖罕见的宗师。
并且,此人对“空境场域”的掌握极为娴熟,完全是一名沉浸此道已久的老手,才会让她在第一时间,也瞧不出端倪。
可即便是在天变之后,能够从“外界”获得武学传承的现在,一位空境宗师也绝不可能闭门造车的成就。
她“邪灵”名满江湖时,甚至都只是“化境”修为。
可厉若海在今天之前,却从未听说过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号。
她不禁又把徐行和这少年人联系起来,同样的高深莫测、同样的寂寂无名。
——他们背后,莫非也是一样的来路?
范良极逗弄着那猴子,回头看向浪翻云和徐行,也有些惊讶于他们的熟络,却只是朝浪翻云拱拱手,笑道:
“这位兄台,敢问如何称呼?”
浪翻云这才回过神来,朝范良极拱了拱手,笑道:
“小弟浪翻云,见过范兄,此次入蜀中,正是为了范兄而来。”
——果然是你!
听到这三个字,徐行目光一凝。
其实,早在看见浪翻云的粗豪面目、颀长身姿,以及腰侧古剑时,徐行便已有猜测,听到他自己亲口承认后,更是精神一振。
不过,看了看厉若海、浪翻云、范良极这三位日后黑榜有名的少年人,徐行也意识到一个先前就在思考的问题。
——如今的中原武林,果真是青黄不接。
在雄踞塞外的蒙元残部中,鹰缘、庞斑都已渐成大器,成为了足以和老辈宗师争锋的绝顶人物。
甚至还要再加一位动作频频、野心勃勃,且同样位列天下顶峰的西城城主沈万三。
而与庞斑对应的浪翻云,却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原著中仅次于这两人的顶级高手厉若海,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按照原著的说法,今后这三十年,亦是庞斑一人纵横江湖的时代。
只不过,如今正道武林中多了一尊名为张三丰的擎天神柱,才令这些妖魔鬼怪难以伸展。
但是,窥一管而知全豹,徐行完全想象得到,这些各有谋划的巅峰强者们,为了“破碎虚空”之道,定然会抓住这个时间段,针对那独坐武当的张老道。
甚至有可能,这场正魔之争,其实早就在暗中展开。
他和厉若海这一路走来所遇之事,便是全面对立局势所四引发的余波。
想到这里,徐行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风浪。
范良极没听过浪翻云这个名字,却认识他身边那只猴子,虽然心中好奇,但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浪小弟还请随我来,咱们找个酒家,边吃边聊。”
浪翻云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满满当当的铜钱和碎银子,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大包大揽道:
“今天赚了钱,我请客!”
范良极早就看出来,浪翻云是因为没了盘缠,才会在此处卖艺,又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对此人的性情便已有几分认知。
徐行哑然失笑,点头回应,厉若海更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跟在徐行身旁,亦步亦趋,好似一名极其恭顺的扈从。
——只不过,这样的绝色、这样的实力,实在很难让浪翻云把她视为扈从。
他眼中精光暴起,讶然道:
“观阁下形貌,莫非便是‘邪灵’厉若海厉姑娘?”
厉若海看向浪翻云腰间的长剑,那英姿飒爽,却时常给人以冷漠疏离之感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光是看你的手和步伐,就知道你乃天下第一等的剑客,假以时日,若有机会,你我可以切磋一番。”
浪翻云看着她那张绝美无匹的面容,以及满身英武锐气,叹道:
“厉姑娘过奖了,我虽时常听闻邪灵之名,却也直到此刻才知道,世间竟然真有姑娘这等绝色且凛然的人物。
怪不得,姑娘乃是天下第一美人而非美女,只因你的美,已实是超越男女之别,到了另一种地步。”
浪翻云此言虽是真情流露,颇为诚挚,却触到了厉若海的霉头,少女神容一敛,恢复到了无风无浪的模样,只淡淡道:
“浪兄过誉了。”
徐行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道:
“浪兄不可不知,咱们这位厉姑娘,虽然生得一副美姿容,却向来不爱人评价她的相貌,只好孤芳自赏哩。”
以他如今这副相貌,说出这段话,竟然莫名有种天真烂漫、活泼可爱之感。
饶是厉若海已经和他相处颇久,也不禁愣了一愣,才挑起眉眼,反问道:
“越装越起劲了?”
徐行只是哈哈一笑,别过脸,鼓动脸颊,吹起了口哨,装作不知道厉若海在说什么。
见他又摆出这副无懈可击的模样,厉若海也懒得跟他动气,只是撇了撇嘴唇,盖棺定论:
“幼稚。”
“哦。”
徐行也不以为意,只是回了一个哦字,便摇头晃脑地来到那猴子身边。
他睁大一对圆溜溜的乌黑眼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自己前所未见的存在,还时不时扳动那猴子的胳膊腿,以求观察得更清楚。
这头刚刚在浪翻云手中还显得无比闹腾的猴子,一看见徐行,浑身金毛都软了下去。
不知为何,它总感觉这个小孩子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息,令自己难以反抗,甚至是从骨子里有些敬畏。
就好像在那滑嫩肌肤下,隐藏着某种凶残狞恶的存在,只要一个不从,就会撑开人皮,张大血盆大口,一口将自己吞噬殆尽。
——这小猴子的灵觉,竟也这么灵敏?
徐行是真有点惊讶了。
他身上那种肆无忌惮、恣意纵横,属于妖魔的暴戾气息,在修行“大金刚神力”之后,已经隐藏得极好。
用佛门说法,这便是外道问圣之法,可这猴子居然还是感应得出来?
这到底是如原著中魔龙那般的天地异种,还是被哪位高人调教出来的奇特存在?
想到这里,他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猴子的肩膀上,笑容明媚阳光,无比纯真,柔声道:
“猴兄,你想不想跟我学一路拳法?”
所有路人看到徐行这副模样,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童心未泯、玩心甚重的孩子。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每一次拍动,这猴子都会颤抖一下,尾巴尖端的毫毛亦会炸开。
听到这番话后,猴子又看了看徐行的面容,忙不迭地点头,徐行笑得越发开怀。
厉若海也来到徐行身边,稍微伏下身子,看着这只猴子,也挑了挑眉头,评价道:
“有点意思。”
徐行转过头去,望着对方那仿若羊脂美玉雕成的完美侧脸,有些不悦道:
“这才叫有点意思?”
厉若海也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哦了一声,又评价道:“那就没意思。”
作为一个武者的本能,厉若海能够察觉到这猴子体内蕴藏的秘密,但出于少女爱美的天性,她实在有点难接受猴子这种动物的形象。
毕竟,她的审美还是偏瓷娃娃那一挂。
范良极见他们两人如此熟络且亲近的模样,心中那个猜测更为肯定,对徐行亦是佩服万分。
他也是个颇擅长察言观色之人,知道徐行刚刚就是想为浪翻云解围,便来到这少年人身旁,打趣道:
“不曾想,浪兄竟是如此风流之士,倒是令范某震惊了。”
浪翻云一笑,洒然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依我的想法,既生了双眼睛,无非是为了看好景好色,长了对耳朵,就要欣赏美曲佳乐,有一张嘴,自然就要吃好酒好肉,心中若是有感,就一定要发泄出来。
天地无穷尽,人生如逆旅,总共就只有这些时光可以消受,若还要去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听到这番洒脱之言,范良极立时肃然起敬,厉若海却不以为然。
对目标清晰而远大的少女来说,浪翻云所言之事,不过是伐性害命,浪费光阴。
徐行则是抚掌大笑:
“浪兄这番话,可谓深得我心,人生一场,正该大笑大哭,大闯大闹,若不能纵情恣意,岂非是白来一场?”
浪翻云深以为然地点头,颇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也不顾徐行如今的形貌,直接道:
“小兄弟此言,当浮一大白。”
徐行小手一挥,豪迈道:
“岂止一大白?至少十坛!”
浪翻云肃然起敬。
说完这番豪言壮语后,他又转动小脑袋,看向浪翻云手里那一盘铜钱碎银,又认真道:
“就是不知道,浪兄的钱袋子,是否承受得住了。”
浪翻云只当徐行是在逗乐子,听到这略带些冒犯的言语,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拍了拍腰间剑鞘,开怀大笑:
“能结交徐兄这种妙人,些许银两又算得了什么?”
范良极想起徐行方才的“轻功”,意识到此人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炼体行家,酒量定然非是常人能比,不由得面色古怪。
对徐行了解更多的厉若海,则是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去戳穿这一肚子坏水的小家伙。
范良极对锦官城极为熟悉,却没有领他们到一些装潢豪华的大酒楼,反而是来到一间面积不大的小店。
小店只得两层楼,走进去,也只见十来张方桌,七八张圆桌,却是热闹得很,挤满了人。
那老板和小厮显然都极其熟悉范良极,一见他领人走进来,立时上前,热情地问候了几句,便将他们带上了二楼仅存的几间包房中。
范良极一落座,便为众人介绍道:
“此地铺面虽是不大,老板却端得是锦官城中一等一的好手艺,一手冰火真气练得炉火纯青,对火候的把握堪称登峰造极。
若是没有熟人带路,倒还请不得这位出手。”
说完,他又看向浪翻云,问道:
“浪兄弟,你此次前来,莫非也是为了东岛之事?”
对东岛和西城之战,无论是徐行还是厉若海,都极为感兴趣,此时便屏息凝神,静听起来。
浪翻云摇摇头:
“我来找范兄,只是因为得了一位老前辈的指引。
他说我天性近道,以天地自然为师,已得‘天籁’、‘地籁’的神髓,反倒是因为自幼疏离尘世,这‘人籁’之境,是个阻碍。
所以,他令我来寻范兄,让我与你同行一段时日,不再专注于剑术,或许反倒是会有些所得。
“人籁?”
范良极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反倒是陷入沉思。
徐行则是想起他先前讲那个关于“盗亦有道”的故事,挑了下眉毛,不禁问道:
“浪兄所说那位老前辈,是否就是曾经教导范兄盗亦有道的那位?”
范良极点了点头,提起来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范良极出身不好,早年曾经落草为寇。
可他那会儿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下山纳投名状时,眼神不好,抢到了一个带猴子的大汉身上。
那时的范良极虽然内力不算深厚,却极其擅长轻功,刀法灵动,便专挑体型高大的人下手。
他在树林中等了半日,终于等来一个满面虬髯,身材俊伟,还带着只猴子的魁梧大汉。
那时范良极连饭都吃不饱,面黄肌瘦,这汉子一个人,就完全抵得上两个他。
不过,彼时的范良极却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丝毫威胁的气息。
所以,初出茅庐的小贼只当此人是那种虽然长得壮,却极为笨重的大个子,操着一把破烂腰刀就上前拦路。
然后,那汉子甚至连手都没动,那猴子只是张口一吐,便吐出来一抹金光,把范良极手中腰刀打得断裂,仿若传说中的神仙术法、剑仙飞剑。
范良极何时见过手段,也知道自己惹上了硬茬子,吓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小腿肚子直发颤,走都走不动。
好在,那大汉并未为难他,反倒是跟他讲了一番盗亦有道的大道理,更把范良极从山贼窝中带走,让他跟随一位哑巴老人学习武功。
直到很久以后,范良极才知道,那位哑巴老人,竟然就是曾经名动天下,与“双绝拐”碧空晴齐名,更胜道门三大宗师一筹的“气王”凌渡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