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凌迟玄慈,血洗少林(万字大章,求月票)
左武王赵烈,正是“二十三绝僧”玄澄。
这个真相对徐行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他已在李秋水身上,见识过来自左武王的正宗少林神功,也通过“屏风四扇门大法”的秘籍批注,知道凌落石这门神功本就是来自于左武王的馈赠。
只不过,徐行事前因为知道少林存在“扫地僧”这样的隐世高手,便自然而然地怀疑上了这位在原著中,并未展露过往事迹的神秘强者。
现在天绝既已现身,并且表露出“屏风四扇门大法”的创功人身份,徐行自然便顺理成章地将怀疑对象,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这几十年间,少林寺中最值得怀疑的人,当然要数声名鹊起又疾速陨落的绝世天才,被誉为“二百年来武功才情第一”的玄澄。
其实现在看来,当初玄澄的死,本就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一个能够通晓二十三门绝技的惊世天才,又岂会不明白武学之道,需要循序渐进的道理。
更何况,以当初玄澄的年纪,又何必贪功冒进?
其实在大明王朝世界,练功走火入魔的宗师的确是数不胜数,但这是因为宗师们已无前路可循,所谓筚路蓝缕,开此山林,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或者便是如俞大猷那般,受到来自朝廷和海寇的双重逼迫,为保东南大局不失,不让海祸之事重演,才会在万般无奈下,选择铤而走险,搏上一搏。
可玄澄呢?
光看少林的底蕴就知道,他哪怕是学会二十三门绝技,也还远没有达到“无前路可循”的地步。
最起码,天下人都知道少林还有“怀抱天下”这样的绝世奇功。
而少林寺中尚有天字辈人物坐镇,还有天绝这样的武道至强者,纵然近些年声势不如以往,可也远没有到青黄不接的地步。
这样一个少林寺,又何须他一个玄字辈僧人来撑持门户,自也没有铤而走险的道理。
既然坐拥少林浩如烟海的武学秘籍,又有天绝这样的师长护持,以玄澄表现出来的绝世天资,又岂会那么轻易地走火入魔?
其实,不止徐行有这个疑惑,很多武林人都曾思考过同样的问题。
其实在玄澄刚刚销声匿迹那几年,江湖各大势力一向是将这个名字视为重点关注对象,六扇门中也给玄澄挂上了号。
只不过,由于武当、少林武学流传甚广,并且这几十年间,也当真没有什么高手以少林武学成名,亦或是犯下什么大案,故此众多武林势力对玄澄的关注,也就渐渐淡了。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世界里神秘莫测、且喜欢披马甲的高手实在是太多。
如天绝未入少林之前,便是“九五神君”宋抱石,当年曾与“君临天下”李沉舟争锋的“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总盟主“朱大天王”,也有六扇门神捕朱侠武这样的公门身份。
李沉舟手下的权力帮高手,如以及“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八大天王”等辈,一旦出了权力帮,在白道上也各自有显赫身份。
当今之世的黑道高手们,也继承了这些前辈们装神弄鬼,千层套娃的优良传统。
就比如说黑道中威名显赫的绝世高手,如“万人敌”、“叫天王”等辈,都只有名声传世,却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这就是“马甲号”的典型特征。
其实像“惊怖大将军”凌落石、“铁剑将军”楚衣辞这种,明明身为行事肆无忌惮的黑道中人,却还大摇大摆坐镇一方的绝世高手,才是极少数。
哪怕是诸葛正我这样的正道栋梁,有些时候也要借助“蓑衣人”的身份,处理一些“诸葛神侯”不好处理的事件。
其中佼佼者,当属死在徐行手中的白愁飞,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至少用过几十个名字和假身份,并且各自都成就了一番事业。
由于这样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江湖中人也渐渐学着不去在意,到最后,只有六扇门的人,为了查案,还会试着去厘清这些复杂纷乱的身份。
是以,玄澄究竟死没死,又是否借此遁入江湖,对很多人来说,都不是太重要的事。
当然,这也要看玄澄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
如果说他就是左武王,那自是另当别论。
哪怕是在刚刚已经经历过一波又一波震撼,世界观都被多次刷新的少林寺众僧,面对这样的冲击性事实,仍是不免感到惊异。
因为,那可是左武王!
整个江湖都知道,这位富贵王爷交游广阔,颇能折节下士,从大理到西夏,从金国到大辽都有他的朋友,势力更是囊括五湖四海、九州大地,遍布朝野上下、黑白两道。
哪怕是当朝天子,都要敬他三分,畏他七分,剩下九十分,自然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毕竟,一个有宗室身份的王爷,竟然经营出如此庞大的关系网,和这么多势力有所牵扯,他到底想做什么,根本是不问可知。
更有传言称,此人还秘密蓄养有一批顶尖高手,专门为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人每一个单独挑出来,都是江湖绝顶的强人。
其余人的身份暂时还不好确认,但是光一个曾三度杀入皇宫的“绝灭王”楚相玉,已足够威震天下。
除此之外,据说曾经和诸葛正我两败俱伤,险些同归于尽的“凄凉王”长孙飞虹,似乎也归于此人麾下。
可现在,徐行却说这样一个野心勃勃、意在倾覆天下的人物,竟然会是出身少林寺的玄澄?
其实,少林寺众人对左武王的了解还是不够清晰,燕赵、乔峰等人则是更为震撼。
因为他们已经从徐行口中得知,左武王很有可能,便是“四大凶徒”的师尊,号称“是非成败天下一”的张一蛮。
“四大凶徒”一向与“四大名捕”并列,连带着张一蛮这位神秘人物,也屡屡被武林中人拿出来,与诸葛神侯相提并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四大凶徒”之师定然有不凡来历,应当与“万人敌”、“叫天王”等人一般,别有身份。
如若不然,他也绝不能调教出“四大凶徒”这般人物。
其实,左武王也有类似的问题存在。
只因这位王爷昔年一战成名之时,就已是武功大成,且通晓百家武学,可无论天下各大势力如何追寻,都找不到他的师承来历。
无奈之下,江湖中人也只能将这种表现,归咎于宗室弟子的身份,以及传闻中的“少武真经”上。
毕竟大内之中能人辈出,若说左武王是在其中学成绝艺,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看来,如果左武王当真是玄澄,很多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徐行转过头,又看向天绝等人,笑问道:
“四位,我说得可对吧?”
天绝和三位师弟本就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听徐行这么一手,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他们今日要打上少林寺。
四位天字辈高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们甚至都没有多少惊讶,只是齐齐叹了口气。
天绝身为玄澄师尊,这个时候自是当仁不让,主动站出来承认,并为众人讲了一个很早之前的故事。
仁宗年间,八贤王与其余三名已然隐居的王爷,以及天波府佘太君,为救被诬陷的包龙图,曾手持御赐神兵,联手劝谏仁宗。
他们五人此举乃是大大僭越,虽是救了包龙图一命,却也在日后接连受到清算,就连五大护国神兵,亦流落江湖,至今不知所踪。
这也是为何“天门神功”这门出自天波府杨家的绝学,最后会几经辗转,落到傅宗书手上。
碍于宗室情面和关系,八贤王一脉的下场算是最好,并未被诛绝,却也被严加看管。
玄澄,亦或者说当时没有成为左武王的宗室弟子赵烈,正是出生于八贤王一脉。
赵烈的母亲乃是唐门中人,颇有江湖儿女的飒爽性情,自不愿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为笼中鸟、网中鱼,永远困于王府中,过着形同监禁的生活。
是以,这位王妃在孩子出生后,就借祈福之名,出宫来到少林寺,以武林同道的名义,恳请少林寺众位大师,能够收下自己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天象等人虽是佛门中人,却也有一番侠义心肠,颇为感念八贤王当年的仁义之举,自不愿见贤王之后落得个惨淡下场,遂答应了王妃的请求。
就这样,襁褓中的赵烈,成为了少林弟子。
事关宗室阴私,天象等人虽然出手相助,却也不想牵扯过深。
所以,老和尚们没有给他任何优待,只把他当个寻常僧人,教他参禅念经、习练武艺。
在天象他们看来,赵烈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就算对王妃以及八贤王一脉有个交代。
却不曾想,这个孩子的才情实在是太过惊艳,十岁那年已可凭借实打实的武功修为,获得选修“七十二绝技”的资格。
三年之后,他更是以十三岁之龄,接连练成金刚不坏神功、无相劫指、多罗叶指这三门绝学。
虽然听上去,这种记录比之武林中最顶尖的奇才,七岁出道,便能击杀夷贺派高手的贺兰山无敌公子,还是要稍逊一筹。
但须知,少林武功向来以博大精深著称,一向是先难而后易,历代少林高手,至少也要过了而立之年,才能厚积薄发,于武学之道上有大成就。
本代方丈玄慈在不惑之年修成“大金刚掌”,已算得上是寺中奇才,为达摩院翘楚。
可玄澄却能在短短三年间,接连练成练成三种绝技,且是要求迥异,毫无关联的三种绝技。
这种才情禀赋,哪怕是纵观少林史册,也绝找不出第二人来。
哪怕是天象等人再有自信,也不敢说自己能教好这样的奇才,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在后山秘洞中,苦心钻研“怀抱天下”,想要解决“屏风四扇门大法”之缺陷,闭关已久的天绝。
少林的“怀抱天下”,本就要资质绝佳之人才能练得,连天象等人都只能攫取部分精华,再结合其他神功成就“金刚伏魔圈”,无缘这少林最强神功的正统传承,可见其难度。
“怀抱五老”临终之际,若不是等来了宋抱石这等惊世奇才,只怕“怀抱天下”便要就此断代失传,又不知要多久才能重现世间。
可这样的机缘,遇见一次已是侥天之幸,如何还能奢望第二次?
是以,天象等人自不愿放过这样的奇才,更何况,玄澄还是自幼长在少林寺的僧人,论背景,甚至比半路出家的天绝还要根正苗红。
事关“怀抱天下”的传承,天象也顾不得玄澄的宗室背景,便将他直接送往天绝闭关之地,想要让大师兄收下这个堪称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弟子。
其实,天绝本就想寻人来助自己打破轮回绝关,只是碍于和“怀抱五老”的誓言,才画地为牢,自愿困于少林一隅。
不过,哪怕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而是萌生了另一个想法:
既然不能出去,那何不亲手培养一个,能够打破“六道轮回”的弟子?
不过,这样的人选实在难寻,毕竟如他这般人物,悠悠千古武史,又见得几人?
是以,天绝一见玄澄这种足以与自己比肩的天才人物,亦是如获至宝,当即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彼时的他,虽然神智已不算清醒,但凭借超凡脱俗的武功修为,哪怕只是三言两语,仍能令玄澄受益匪浅。
天象等人也将寺内的天材地宝、武学秘籍,无限度地提供给玄澄,由衷希望他能够成功掌握怀抱天下,成为有资格接替天绝的“镇寺扫地僧”。
玄澄本就是悟性绝顶之辈,又得天绝这样的顶峰强者调教,再加少林寺积累数百年的修行资粮,武功自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短短数年间,他已领悟出一部分“怀抱天下”的奥秘,又开始钻研“屏风四扇门大法”。
在参悟这两门神功之余的空隙,玄澄甚至还忙里偷闲,顺便学会了二十三门绝技,用于触类旁通,参悟佛门武学真谛。
这本是玄澄一生所学中,最不值得称道之处,却已成为少林众僧争相传颂的丰功伟绩,也给他冠上了“二十三绝僧”之名。
不过,随着玄澄的成长,天绝等人也意识到不妥之处。
他们发现玄澄虽是长在少林寺中,自幼念经参禅,可对佛法却毫无兴趣可言,一味专注于武学。
并且,四人还发现,在他们清修之时,玄澄似乎还时不时地施展武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寺,和某些神秘人物有所往来。
眼见玄澄将要学到“怀抱天下”的最上乘绝式,糅合了武当、少林两家绝学的“五瓣成莲”,天绝也不能再坐视。
对天绝来说,自己的超脱固然重要,但对“怀抱五老”的承诺,也绝不可毁弃。
他若是将“怀抱天下”传给心术不正之辈,日后到了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对五位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长?
因此,师徒两人有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玄澄并未隐瞒,将一切情况如实相告。
天绝这才知道,玄澄已和蜀中唐门搭上了线,他此前数次出寺,就是为了见唐门中人。
玄澄也从唐门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玄澄的母亲虽然嫁入八贤王府,却也没有和唐门脱了联系,更是将自家儿子的情况如实相告,希望唐门能够多加照拂。
其实,以唐门中人的凉薄性情,自然不会多加关注一个寻常弟子,这也是为何,王妃没有把赵烈送回唐门,而是送到少林。
她这般作为,不过是想尽人事而已。
可是,玄澄的名头实在是太盛,甚至引来了唐老太太的关注,动了召回他的心思。
蜀中唐门,数百年一直是武林中最可怕而实力最深远的一个家族,他们数度意图称霸江湖、独步天下,屡次都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上一次粉碎唐门计划之人,正是“神州第一大侠”萧秋水。
可哪怕是萧秋水这样的巅峰强者,也被蜀中唐门的掌门人唐老奶奶联手唐老太爷,配合无穷机关暗器,给牢牢困锁。
光是这一项战绩,就足以令唐门之名震惊天下。
如今唐门找上了玄澄,少林众僧自然明白,对方是看中了玄澄的才情,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完成“天下一唐”的梦想。
少林中人本不该坐视唐门的行动,但无奈的是,他们对玄澄也的确有愧。
毕竟,按道理来说,对方乃宗室弟子,身份敏感,少林从一开始不该传他这些武学。
只不过,天象等人实在是渴望有一人来继承少林门庭,起了不该有的痴念妄心,才会做此决定。
他们一直对玄澄隐瞒他的出身,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只是没想到,唐门中人已有布局,戳破了这层遮掩,令玄澄明白了自己真实身份。
如今赵烈既然明白身世,便也不打算在少林寺继续待下去,过“玄澄”的生活。
赵烈更是直言,他认为,武学应当用于建立不世功勋,成就一番丰功伟绩、皇图霸业。
若只是困于少林,终日打熬气力,那这一身武学练来还有什么用?
那不过是庶人之武,非是诸侯之武,更非是天子之武。
为了回报少林的传道授业之情,赵烈更是坦然,他可以自废武功,不令众位师长为难。
天绝看着赵烈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知道这位徒弟和自己终究非是一路人。
念在十几年的师徒之情,天绝最终还是没有废去赵烈的武功,只是让他交还“玄澄”之名,自行离去。
自此,少林少了一位“二十三绝僧”,江湖中,多了一个不知名的年轻高手。
今后的日子里,玄澄不曾再踏入少林一步。
但玄澄虽然离去,但也意识到,少林仍是一处可以借力之地。
他自己虽是不曾再来到少林,仍是发动各方力量,往少林掺沙子了不少沙子。
就连玄字辈中,也有几人被玄澄用各种手段买通,成为他和方丈玄慈沟通的桥梁。
三国联军欲上藏经阁,盗取“怀抱天下”之事,就给了赵烈借题发挥的空间。
在玄慈被慕容博以调虎离山之计调走后,赵烈却通过蜀中唐门的关系,得知了三国联军的行动,并提前将这队高手扼杀。
挟这份功绩,他不仅帮玄慈坐稳了方丈的位置,更让那些知情人对他感恩戴德,也就有了挟恩图报的余地。
玄慈误中奸计,导致众多武林同道被害之事,也是由赵烈出手,帮他隐瞒下来。
可这些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玄慈自己。
自回到少林后,他为自己误中奸计,连累武林同道,错杀无辜之举甚为悔恨。
更何况,这段日子里,乔峰也逐渐长成,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玄慈这一切。
自那以后,玄慈时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寒意,便连睡梦中也不得稍瞬。
无数惊惧的冷夜,最终化作他心中挥之不去,也无法直面的梦魇。
这些事,玄慈自不能对寺中师兄弟倾述,就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叶二娘。
和这个天真少女相处的日子里,玄慈获得了久违的平静。也只有在叶二娘身边,这位罪孽深重的少林方丈,才能暂时摆脱身上的负担,从不安和焦躁中获得短暂解脱。
于是,他们日日在紫云洞中相会。
但每次离别之后,疼痛,焦虑,烦闷,一切的负面情绪加倍地返还。
为了那短暂的逃离,玄慈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最后,他还是和怀有身孕的叶二娘分开,重新回到了大雄宝殿,成为了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少林方丈,日日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