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谭臣想了又想,才选择用闲聊般的口吻说出。
沈迭心回了个“嗯”,仔细听,有些发紧。
谭臣听着他的呼吸声,不自觉地放轻声音:“那些照片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如果你想要回到华音上学,手续也能重新办。不会再有人提起过去的事情……”
“我现在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沈迭心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吸满水地棉花,说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
他现在的声带和听力,回到华音也只是白白占了一个位置。
过去那些事情,又真的会被全部忘记吗?
“不要着急拒绝我。”谭臣说,“我和你说这些事情不是强迫你,而是告诉你:这些事情只要你开口,我随时都能帮你做。但做与不做,决定权在你。沈迭心,这些事情,我听你的。”
接受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一方给予,一方接受。
可以是交易。
也可以是施舍。
这一次和过去不同,谭臣把拒绝的权利放进了沈迭心的手里。
这是种……近乎于平等的关系。
但也只是假象。
沈迭心没有被麻痹。
这段关系里,谭臣可以把权利下放给他,也可以随时没收,这一切完全取决于谭臣。
他淡淡地和谭臣说:“谭臣,我们就按照合同来做不好吗?我可以完成你要假扮的要求,但是在合同之外,我们还是……划清界限吧。”
他听见谭臣叫了他的名字,但似乎也没有愤怒。
“那现在是什么呢?是假装,还是在假装之外?”
谭臣问他,他也在思考。
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两个人在暂时分别之后,还各自在睡前对话沟通。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难以界定。
就像缠绕在一起的数个毛球,错过了最初分个清楚的时机,只能越扯越乱,除了用剪刀之间剪断,就再也无法理清每条线。
沈迭心沉默片刻,回答说:“我只是在配合你。”
“可是我早就忘记那些合同。”谭臣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种急于求答,都不像谭臣的行事了。
沈迭心说:“你演得比我真。”
“……”
谭臣有话想说。
可张开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知道自己说任何话,沈迭心都会回答——就和一开始一样,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活像个人工客服,不是交流,而是完成任务。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谭臣从话筒回音里听出自己声音的喑哑和疲惫。
这几天的忙碌,只是体力的透支。
但此刻,是从内而外的疲惫。
所以……你就不能和我说几句好话吗?
充满示弱和恳请的问句,只在谭臣的心里问了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不像翻身。
像是有人扑倒了床上。
谭臣刚刚挺直背,紧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宝贝,久等了。”
“别闹了。”沈迭心小声说。
谭臣的脑子“嗡”一下空白了。
沈迭心和谁在一起?
对方非但不是没察觉这个通话,而是肆无忌惮地问沈迭心:“”你在和谁打电话呢?我们被捉奸了吗?
最后两个字出现的同时,谭臣出走的意识回归。
“金,艾。”
光是从声音就能听出谭臣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