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从夏兰刻意引起的话头里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自然也是乐得顺水推舟,便道:“我今儿要赶着将这些书册装订妥当,那姐姐便去一趟张宅……”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牛童猛地推开书坊那道角门进得院来,一路走一路高叫:“太太,不好了……”
秋韵听牛童慌里作忙的,便停住话头,待要发问,却见董大妇已经从董泛的房中出来,皱眉道:“什么事这慌慌张张的?”
牛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书坊通庭院的角门被人一脚踢开,四五个官差模样的人走进院子来。为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在院中站定,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停在秋韵身上深深剜了两眼,转头问董大妇:“你是董家妇?”董大妇点头,惊疑不定地问道:“民妇董门秦氏,请问几位官爷有何差遣?”
为首那人递给她一张传唤火票道:“鄙姓樊,是负责广陵府税课的功曹。现核查,你家书坊这几年的的税目都有所漏缴错纳,这书坊登记为董泛所有,现传他去府衙问话。”
董大妇接过火票的手都在颤抖,“官爷明鉴,我家书坊都是定例税额,我们也是按时足额缴纳,绝不至于出错,我们董家向来是……”
樊功曹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董大妇:“那董家妇的意思是我们没事找事了?火票在此,府衙还能信口开河冤枉你不成?你还待狡辩,那就府衙说话!”
董大妇一怔,赶紧赔笑道:“官爷说笑了,老妇的意思,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说完,从袖笼里摸索出约二两的碎银来,“官爷们出差辛苦,这点小意思,还请几位官爷拿去喝茶。”
姓樊的却不肯收,“我们只是听差办事,董家妇不要为难我们。”
董大妇见那人一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没了主意,真叫病恹恹的宝贝儿子跟他们去,还不如杀了她。
“我那儿子董泛现在病重,不能过去问话。官爷看,老妇跟你们去可好?”董大妇有些乞求地看着樊功曹道。
“你儿子病重,平日里谁在经营这书坊?”樊功曹目光又溜到了秋韵身上。
秋韵被他淫邪的目光触到,立时起了一身鸡栗,当即垂下头,朝董大妇身后隐起大半边身子。
“是我家儿媳妇薛氏,只是她回了娘家。这几日都是唤着牛童的家仆在前面守着……”
董大妇还未说完,又被樊功曹粗暴地打断,“杂役不算,须得是你们董家人。”
董大妇道,“媳妇不在时,都是老妇和这杂役在前面守着。”
樊功曹冷笑着一指董大妇身后的秋韵道:“我来时怎么听人说是这个年轻的小娘子在店里经营呢?”
董大妇赶紧道:“官爷莫听别人混说,小女子家家的,不便抛头露面,他们定是说的我家媳妇。”
樊功曹不听她辩解,朝身后几个差役一挥手,“既是这样,你们将那董泛和这小娘子一起带回府衙问话。”
又手指准备上来阻拦的董大妇厉声斥道:“你休要阻碍我们公办,否则你们家的人都要跟我去府衙一趟!”
董大妇被冲上来抓秋韵的两个差役推搡了个趔趄,眼见另俩个差役踹门进了董泛所居的屋子,当下又哭叫着冲过去阻拦,却被夏兰死死拖住。
“娘你别去!你不要命了?快别过去,要不我们都得被抓进去。”夏兰哭喊着,双手死命扽着董大妇的手臂,整个身子的重量吊住了董大妇,让她无力挣脱。
眼见着樊功曹拖拎走了哭叫不已的秋韵,董泛又被三个差役架着出了房门,董大妇哪里还能撑得住,立时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100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