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
“我怕……应该是怕失败吧。”
从来没有失败过,却如此害怕失败,人生的枷锁未免太重。杨满不能同意乔正僧,但他理解他。
仗打起来了,就挨着天津。不过城里的人,至少有钱人还不慌,躲进租界里照样玩乐。倒是紫禁城里的皇帝让人放心不下,皇亲国戚和遗老们都在议论纷纷,怕新政府毁了优待条件。
“这样打来打去的真没意思,不如让皇上重新执政,你说呢廖先生?”成王府的贝子爷岚熙在上妆的间隙,对廖枯人发表政见。
这次算是回礼,乔正僧在他跑马场道的大宅子里宴请大家。天津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照旧还是要办堂会票友联唱。这就是满人八旗们,外面闹的再凶也挡不住他们一唱方休。
“说的对。”廖枯人认真的敷衍,随手递上一支笔供对方勾脸。
“可惜皇上现在手上没兵了。”岚熙不无遗憾的叹气。
廖枯人不想接这个茬,打个哈欠,拍拍屁股走了。乔正僧立刻凑上前,拿出刚做好的头面来献宝。头面的手工精细,顶上硕大的金珠更是价值不菲。但乔正僧却故意轻描淡写,“贝子爷今天用这个吧,换个新鲜。”
岚熙倒也矜持,淡淡的说,“谢谢乔先生,放哪儿吧。”
上流社会,拼的就是一个不动声色。
乔正僧明白,眼下他是比不过廖枯人的。廖枯人手上有兵,脚下有地盘,而他,不过是个生意人。可情场上这算什么呢,廖枯人疯了才会帮皇上复辟。
岚熙扮好了就候着,他的戏是好戏,要压轴。
乔正僧吩咐杨满,要他端碗茶给贝子爷润桑。杨满去了,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他们两个都是南方人,不爱京戏,也不懂这里头的规矩。
“原来唱戏的上台前不喝水,要留着台上饮场的。”杨满今天不太驯服,话里带了一丝丝不快。
可乔正僧听了心里一动。照理讲,杨满的官话说的很标准了,可就是去不了软糯的吴音底子。今天咿咿呀的腔调充斥耳边,听杨满说话简直是种享受。
“小满儿,我记得你也会唱曲子,能不能来一段?”
“那我上台唱?”
“别闹。”
岚熙贝子的白蛇传,博了个满堂彩。乔正僧亦大声叫好,可就连廖枯人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听出这其中的好来。
岚熙在台上的时候,吴丽环凑到杨满身边。她今天是跟着江大少来的。江敬水是真正的棉纱大王,众所周知,他的大公子江何戈正在猛追津城名媛吴丽环。
吴丽环盯着台上的白素贞,又转过来看杨满,忽然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们俩有点像……”
这时乔正僧捧了个紫砂小壶上台,供贝子爷饮场。东道亲自出马,给足了岚熙面子。白娘子高兴起来,放下青衣端庄稳持的姿态,含情脉脉的看了乔正僧一眼。
杨满转身往外走,鼻子酸起来,措手不及打了个喷嚏。正眼泛泪花的时候,有人递上一块棉帕,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拿过来就擦。擦完了才看到廖枯人,正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跟前。
杨满有点不好意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