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圆月初上,冷冷的清辉,淡淡地泼洒向武阳城粮草大仓,衬托出初春愈刺骨的寒意。
粮草大仓的燕国守军实在耐不住这春日的寒冷,纷纷躲在粮仓、草堆后,紧紧地缩着身子,三三两两地抱团取暖,用彼此间的体温,抵御着外间的冷气。
“这赵国大军十万,只围城,还没见一次像模像样的攻城,到底啥意思?”守仓小兵王海,哆嗦着问道。
一个年老的燕兵,抖动着山羊胡子,高声道:“咱这武阳城可是坚固得很,想攻进来,不容易!”
老兵话音刚落,顿时引来一阵阵附和。
“城外赵军虽多,我看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这粮草大仓,想有人混进来,我看没门,害得咱哥几个在这儿受罪。哎呦,这个风还真是冷。”
“王茂将军刚刚巡查而过,哥几个要不咱眯一会儿!”
谈笑间,心下放松的几个燕兵,竟然抱着长戈美滋滋地小憩起来。那王海干脆奋力伸腿钻进了草垛,只留着上半身露在外面,得意地心想:“护好腿要紧,咱可不想生那老寒腿的怪病!”
数日来,城外的赵括大军,另类地围而不攻,除了第一波那令人胆寒的火箭攻势,每日间只于城下列阵操演,全当武阳城的守军不存在一般。
其实,这正是少将军赵括的独特的战术构想。在奇策成功之前,赵括不想猛攻,不想让让御林军的将士们无谓的伤亡。这静静的等待,其实是麻痹城内的守军。
四万赵军将士,养精蓄锐,蓄力待,只等待着城内“天火”燃起,再对武阳城动雷霆暴雨般的攻势,一举撼动这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燕国下都。
“嘿!哥们儿醒醒,今晚有酒喝了。”
守仓燕兵王海刚刚闭上眼睛,就被身旁的同伴摇晃着醒了过来。待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只见这燕国粮草大仓竟难得热闹起来。
王海只见两辆牛车,载着百余坛好酒停在大仓空场处。嘴馋的王海,甚至嗅到了那诱人的幽幽酒香,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咕咚——”一口唾沫咽下。
王海挣扎着钻出了草垛,直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那满车的美酒,视乎靠着眼睛就能把那坛内的美酒鲸吸过来。
“黄掌柜,我这些兄弟们,有王茂将军交代的要事在身,这酒么”守仓燕军的百夫长例行公事般推辞着,那酒的香味一阵阵传来,几乎令他忍耐不住。
“百夫长,你就不要推辞了。一者,大军守城有功,咱这城内的商家本该犒赏;二者,百夫长平日里对我黄某人多有照顾,这区区几坛酒,又算得了什么?”肥嘟嘟的黄掌柜巧舌如簧,满脸堆笑地继续推销着自己免费的美酒。
“这”那百夫长自觉盛情难却,再看看周遭兵士们那渴望的眼神,当下就要收下这份大礼,但隐隐间有些担心:“这酒莫非有诈?”转念间,不免犹豫起来。
“百夫长,适才王茂将军已巡营而去,这粮草大仓今晚是不会来了。”说着,黄掌柜胖乎乎的手,一掌拍开了一坛。刹那间,燕酒甘洌辛辣的香味顿时四溢而去。
黄掌柜高高举起酒坛,仰脖“咕咕咚咚——”连灌了几口,仰天大笑道:“真乃好酒!百夫长,此酒不饮,愧对如此冷夜良宵。”
警惕的百夫长,冷冷地看着黄掌柜那圆嘟嘟的笑脸,见黄掌柜饮下酒后,仍谈笑自若,心下顿时“明白”:“这酒里并无迷药,适才是自己多疑了。”
那百夫长不好意思地冲黄掌柜笑了笑,拱手高声道:“多谢黄掌柜的高义,咱不客气了,这酒,咱就收下了!日后定让兵士们多多照顾黄掌柜的生意。”
说话间,百夫长转向身后的兵士,大喝道:“还在看什么热闹,赶紧地帮黄掌柜卸酒,晚了就没了啊!”百夫长的这声召唤,让王海顿时猛地清醒,连忙起身以兔子般的度冲向牛车,伸手抱起了一只酒坛,连滚带爬往草垛奔回。
“一帮酒鬼,都给老子慢着点,谁打烂了酒坛,老子就要打烂谁的狗腿!”那百夫长笑吟吟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兵士,略显责备地呵斥道。
顷刻间,百余坛燕酒已被守仓的士兵们抱空,两辆沉重的牛车,顿时一阵轻松。
“百夫长,黄某人这就告辞了!”黄掌柜抱拳拱手间,转身命人收拾牛车,就要上车辞行。
“黄掌柜,何不同饮一坛?”百夫长客气地伸手邀请道。
“不了,不再打扰各位壮士的酒兴了,告辞”说话间,那牛车已动了起来。“哞——”一阵闷吼,老牛拉着打车渐渐远去。
“咕咕咚咚——”
“咕咕咚咚——”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百余坛燕国“美酒”就被粮仓的守军们一饮而空。在寒风中守仓的士兵们,这些日子真的冻坏了。美酒下肚,只觉全身突然一阵温热,暖洋洋的舒服无比。
“好酒,真是好酒啊!”畅饮的百夫长,擦拭着胡须上的酒渍,惬意地地连声赞道。
突然间,一阵眩晕感袭来,这平日里酒量甚佳的百夫长觉得纳闷:“才喝一坛,怎么”百夫长摇了摇脑袋,只见周围的一切竟然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