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出声却哭的一脸眼泪,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的纪朗,以为是他爷爷奶奶出了问题。
揪住纪朗就问,纪朗被吓到了只知道哭。
两人只好进院子里去看。
纪朗的爷爷奶奶回来的时候,平时安静的小院里传来了闹腾的声音。
一进院子,发现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锄头和棍子,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小孙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坐在屋子门口,紧张兮兮的盯着角落。
两人凑过去一看,两条蛇已经分别盘在了棍子上,几个人在商量把它们送到哪个山里去了。
纪朗这辈子都忘不了被两条蛇盯着的感觉,那种背后发冷,像个猎物一样被审视。
这件事之后,他发了好几天的烧,甚至去挂了水还是没退烧,最后是奶奶喊了村里的神婆给他叫了一次魂。
村里人多少都有一些迷信,觉得他是被吓跑了魂。
神奇的是叫魂之后纪朗真的好起来了。
那之后纪朗的奶奶就到处搜罗可以驱蛇虫的花花草草种在院子外面。
什么万寿菊,凤仙花,也就是村里说的染指甲花,种了不少,纪朗也跟着都认识了。
所以在这里看到万寿菊,纪朗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些天在山里他也不是没见蛇,甚至见过不少,不过随着年龄的长大,还有对蛇类习性的了解,他对于这玩意的惧怕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屋里突然出现一条光溜溜凉飕飕的东西。
连根挖了几棵打算拿回去种在小屋周围,可惜他没有背篓什么的,要不然还能多背些回去。
想到背篓,纪朗合计着,明天砍几棵竹子回去自己试着编。
这事儿他是真没接触过,有点无从下手。
只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爷爷会自己编一种被称为“笼”的容具,但不是用竹子,而是一种藤条,爷爷背回来以后会先用火烧软,然后编成笼,可以背着可以挎着,还能用扁担挑着,用起来轻巧又方便。
到家后,纪朗先去给喵崽的简易猫砂盆做了清理,说是猫砂盆,其实就是他自己削的木块订成的木盒子,里面加一些干土。
好在喵崽也不嫌弃,毕竟一开始它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都是直接尿被子上的。
在纪朗烧了三床被子两张毯子之后,喵祖宗终于学会了用猫砂盆,一人一猫的日子才和谐起来。
给喵崽喂了面糊,看了一眼时间,到天黑还早,纪朗拿了两个大矿泉水瓶子,准备去提些水回来,这矿泉水瓶子只有两升的容量,有点小,而且一直用锅盛水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整水桶或者水缸出来。
这么一想,他这最近的事儿还挺多。
挺好,忙起来就觉得日子有奔头了。
打了水回来,将万寿菊种上。
好家伙,又是睡土里又是菊的,更像坟墓了。
纪朗摸摸胳膊上被自己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进屋吸了会儿猫才平静下来。
晚饭热了些中午剩的鸡肉,这野鸡虽然瘦小了些,但肉质紧实,也没什么腥味,随便煮煮都很好吃。
一早吃过饭,纪朗拿着自己改造的斧子和绳子下山砍竹子去了,他住的这山上没有竹子,在旁边的山脚下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片竹林。
从山腰上往下走,路过一开始穿越来落脚的地方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有点像小孩子偷偷躲起来的哭声,纪朗想着会不会又是野猫,毕竟根据他的观察,这会儿这个世界的天气应该是春季,就算不是小猫也可能是大猫的声音。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慢下来脚步,悄悄摸过去看了一眼。
躲在侧上方的树后悄喵看了一眼,纪朗愣住了。
一个靠着山壁坐着的男人,还有一个看上去两三岁的小孩。
那男人应该是受了伤,虽说是坐着的姿势,但头垂着,裸着的上半身满是血迹,一副快要晕过去还在费劲的给旁边的孩子叮嘱什么的样子。
小孩乖乖靠着男人的小腿坐着,想哭又不敢大声哭,时不时的呜咽一声。
纪朗是一动也不敢动啊,就算这男人受了伤,可那身量看起来就比他高不少,虽然瘦,但胳膊和腿上的肌肉线条都很明显,再加上他身旁那个不知道是哪种大型动物的骨头磨制的骨刀和全身上下只有下半身裹着的毛皮,一看就不好惹。
纪朗只想哭,他确实想找一找这山里有没有其他人,可不包括野人啊。
纪朗躲在树后胡思乱想,那边小孩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纪朗转头看过去,那男人好像昏过去了。
小孩哭了几声又像是想到什么,没敢继续哭,挪着瘦弱的小身躯,一只胳膊抱着男人的小腿紧紧的贴着,好像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本来下定决心回家躲起来然后找机会跑远的纪朗,突然圣母心泛滥了。
这小孩看着太可怜的,瘦的皮包骨头,全身上下就披了个兽皮,漏出来的皮肤黑黢黢的,小脸灰扑扑的,一点小孩子的活力也没有,还有那双小脚丫,连鞋子都没穿,被草刮得全是伤口。
纪朗又躲在树后观察了十几分钟,确认男人确实昏过去了,才握着斧子小心的走了过去。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的小孩突然抬头,看到纪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个小兽一样凶狠的看着他,甚至在看到纪朗还在走近的时候,伸出树枝一样细小的胳膊护住身后昏过去的男人。
纪朗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放下手里的斧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又想到什么,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西红柿递给小孩。
这是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拿着准备路上当水果吃的。
小孩不懂他的意思,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表情和喵崽被捡回家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纪朗又把西红柿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孩,另一半自己两口啃了,这西红柿不酸,挺甜的,纪朗吃了一个月了自然知道。
小孩看他吃的香,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双手捧着,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纪朗说了一句话,纪朗只听出来这小孩应该挺长时间没喝水了,声音干涩还带着点嘶哑,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清脆。
至于小孩说的内容,他是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好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孩。小孩看纪朗没反应,又继续盯着西红柿看,边看边吞口水。
最后终于小小的咬了一口,像是饿急了尝不出来味道,又急急的啃了两口。
让纪朗没想到的是,啃了好几下只啃掉一点点的小孩,举着剩下的西红柿,递到男人嘴边,男人昏过去了,自然没反应。
纪朗也蹲下身看了一下男人的情况,摸了摸额头,高烧。
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身上有两处挺严重的伤,一处在右边大腿靠近膝盖的地方,像是被利器刺了一下,是新伤,有敷过草药的痕迹,目前还没发炎。
另一处是他背上的伤,快三十厘米的伤口,看上去时间不短了,很严重的炎症,伤口周围已经灰白了,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这些腐肉必须尽快处理,要不然……这人活不长了。
纪朗想了一下姥爷专门给他准备的医药包,老头自己配的消炎生肌粉,纱布,还有羊肠线和缝合针。
他是会处理这种伤口的,跟着姥爷学过不少应急处理。
就是没有止痛药,这人得多受不少罪。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怎么把他搬回去。
纪朗把扔在地上的斧子和背包拿起来,想先把小孩抱回去。
可本来被他抱起来乖乖的小孩,看他只打算带走自己,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嚷着什么。
纪朗试图告诉他,一会儿他会回来带这人回去的,不过小孩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没办法,纪朗只好一手抱着小孩,一手费劲的扶起来男人。
好在男人好像有了点意识,顺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纪朗只好又把斧子扔在旁边,让小孩坐在他的胳膊上,抓紧他背上的背包带子。
另一个手把男人的胳膊架起来扛在肩上,一步一挪的往山上走。
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小时,这还是那男人恢复了一点意识,会顺着纪朗的步伐自己迈腿,要不然估计要更久。
回到小屋因为我阶梯,纪朗先把小孩抱下去放在炕上,又半背半抱的把男人拖回了屋子。
这人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放在炕上,纪朗只好拿了防潮垫和一张被子,铺在地上,先让他侧躺着休息。
看了眼炕上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小孩和被惊醒后躲起来的喵崽,纪朗决定先给小孩热点吃的,而且地上这人的伤口也得烧热水清理一下。
昨天的鸡还有几块肉没吃完,是他专门给喵崽留的,现在正好小孩和小猫一起喂了,纪朗把灶点上火,将鸡肉热上。
又从驮包里翻出来一小包葡萄糖,挖了两勺放在碗里加了点水,扶起来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点点给他喂下去。
现在让他吃东西不太现实,这人已经意识都出现昏迷了,灌一点葡萄糖维持体力。
这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背上的伤都这样了,还能在外面生存,这换了其他人,光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都能磨死人。
地上有五六个大矿泉水瓶子,但是只有一个里有水了,他要去打一点水,想给小孩说一声他要出去,反应过来小孩根本听不懂。
把剩下的水倒在盆里,给小孩洗了洗脸和手脚,明明还是小孩子,手脚就已经很粗糙了,这里海拔高加上气候问题,小孩漏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是小麦色了,带着点高原红。
看了兽皮底下白中带黄的肤色,纪朗才确定,这俩人和他一样,是黄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