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有点崩溃:“啊啊啊!我是不是越来越笨了呀?以前的课业我只是不会做,现在怎么连看都看不懂了?!”
小米听了也有点反应过来,现在夫子布置的,好像是比之前的难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夫子也差不多摸清两人的情况了。
再留作业的时候,阿旺的又变回到了以前的水平,小米的则是量身定制,单独留了一份。
单独留了一份适合他的课业。
有了夫子的认真教书,善堂的孩子们进步神速,尤其是小米。
所以小牛无意中想检查一下小牛的课业的时候,才会完败。
小米继续捧着手里的书看,翻页的动作小心又小心。
王夫子爱才,曾找小米聊过,想让他每日跟着他完整的上课,不过被他拒绝了。
现在对他来说,挣钱要比读书更重要。
王夫子叹气一声,跟殷实家庭的孩子比起来,对善堂里的孩子来说,生存才是首要。
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是他的母亲省吃俭用,靠给人家洗衣服才供的他读书,就这样已是万般作难,更何况一个连母亲都没有的孩子。
人各有志,王夫子不再勉强,只是把自己多年的藏书和笔记借给小米看,并说若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他。
小米欣喜的接过书本,向夫子郑重的道谢,然后把书珍惜的摸了又摸。
现在除了阿旺送他的铃兰手串,他有了第二珍惜的东西,那就是夫子的书本。
就连阿旺也只准偶尔的看上一小会儿,虽然阿旺也不愿意看就是了。
顾宁一到店里,小牛便凑上来一通手忙脚乱的讲述。
在他印象中,小米还是那个腼腆,会羞涩的笑的孩子,突然变得好有学问。
就跟顾宁突然从好吃懒做,变得勤快、善良、带着全村致富一样,原来大家都好厉害,不知不觉中就发生改变了。
显然乐哥儿也是这样想的,他点点头:“小米读书很厉害!”
不去读书可惜了。
但是再过一年,小米的年纪就到了,善堂是不能再收留他的,更何况是读书呢。
大家有点沉默。
就算很厉害又怎么样呢,就像他们一样,就算是有家人,不一定愿意再供他们读书吧?
顾宁敲敲桌子,提醒一下大家注意士气:“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现在能先读着也很不错啊!”
话虽然这么说,顾宁还是找了个机会去了一趟小吃店。
傍晚客流量多的时候,小推车就会推出来营业。
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在店里帮忙,尤其是早上,店里来买早点的人很多。
现在已经是半下午,阿旺在做准备工作。
小米就拿着一本书坐在位置上看,热闹中唯他这一隅安静的仿佛不在尘世,就连顾宁走近了都没发现。
顾宁看他一眼小米的书,居然是左转。
倒是阿旺看到顾宁进来了,忙打招呼:“宁大哥,你过来了。”
小米这才看到顾宁,忙站起身来:“宁哥哥好。”
生怕顾宁不喜欢,他略带局促飞快的解释道:“是这会儿不忙才看的,没有耽误干活儿。”
顾宁摸摸他的脑袋:“无妨。”
他拿起书看了看,看的是《左传》。
顾宁:......
他是个学渣,他看不懂,要是牧野在的话一定能看懂。
看不懂就是很厉害,顾宁问:“能看懂吗?”
小米斟酌了一下道:“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看不懂的可以回去问王夫子。”
见顾宁是真的没有生气,小米才略微放下心来。
顾宁道:“你的天赋很好,你愿意接着读书吗?”
我可以资助你。
想起来要强的小哥儿俩,他在想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好。
小米想都没想的摇摇头:“不愿意。”
读书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现在对于他来说,读书的性价比太低了,他宁可帮顾宁卖豆腐,这样才能解决他的生计问题。
没想到小米回答的这么快,顾宁无奈的笑了,这小哥儿俩的性格还是没怎么改变。
走的时候,顾宁还是给小米留下一句话:“反悔了随时来找我,放心,现在哥有钱~”
小米开心的点点头。
不管是王夫子,还是顾宁哥哥,还是建善堂的都县令,以及照顾他们的马叔和马婶儿,他遇到的都是好人。
“小米”阿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阿旺认真道:“如果你想读书就去读吧,挣钱的事儿还有我呢!”
哦,对了,还有他最最重要的阿旺哥哥。
阿旺知道自己很笨,那书上的知识总也学不会。
但是大家不断的来鼓励小米读书,想起来小米做课业从来没有不会的时候,他再笨也知道小米是块读书的料子了。
不然大家都不会露出那种可惜的表情。
小米不读书,不就是因为要考虑挣钱的事情嘛!
顾大哥现在只收他们的成本钱,挣多挣少剩下都是他们的,所以现在他们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他愿意供小米读书,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一辈子的家人。
小米冲阿旺甜甜的笑着:“我知道呀,阿旺哥哥对我最好啦!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读书,就算我以后要读书,也不是现在。”
在哪里看书,他都可以读到一样的知识。
小米岔开话题:“一会儿,我把我们店里新出的饼夹菜给夫子送一份去,很快就回来哦!”
明明是小小的人,主意却大的很。
阿旺又切了二斤豆腐,那王夫子挺爱吃的。
阿旺无奈,只好随他去。
顾宁这边,则上了一趟府衙,他种的平菇长得还不错,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都长林听闻顾宁的来意,倒是惊喜不已。
这个农家小哥身上,总是能带给他各种惊喜。
他好像没有上过学,但是又认字,讲不出来四书五经,却深谙其中的处事道理。
明明很爱钱,但是又愿意把挣钱的方法教给其他人。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哥儿,却有着许多男子都没有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