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们在县城维护百姓安宁,劳心劳力,底下村落里却悄悄出了这么一个大毒瘤。还好机缘巧合被发现了,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等事情越来越大瞒不住了再被爆出来……
那他们这帮人不仅颜面扫地、帽子不保,指不定脑袋都得跟着被丢到地上摩擦。
他喝道:“别围着了,退开,找个袋子来都带回去,让仵作检验。”
“是。”
屋里搜出来了这种东西,捕头不得不怀疑,屋子周围的地里有没有也埋点什么。
他和十几个弟兄一起举着火把埋头干活,几乎要把巫医家的整片地
全都掘个遍,可惜啥也没有,地里头干净得有些反常。
难不成巫医不是杀人犯,他是二手买家?
无碍,捕头抹了把汗心想,不管他有没有杀人,有没有干剔人骨头的变态活计,单一个谋逆的罪名,就够巫医人头落地了。
找到举报人说的巫医和劫匪来往的书信,捕快们把信和屋里各式各样的神像摆件一并打包了,忙碌中没忘记带上大堆的骨头与金条,还抓了巫医的家眷。
大伙清点一番确定没有疏漏了,才上马准备回去复命。
夜风飘忽,行经村里一户人家时,捕头闻到了异常熟悉的气味。
“停下。”
他翻身下马,捕快们不知道头儿要干什么,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听话地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围到他边上。
捕头仔细嗅了嗅,确定自己的判断无误,便一脚踹开了院门。
“搜。”
他们兵分两路,几人留在原地看守,剩下的散开在院落里搜查。虽然小捕快没有捕头那么敏锐,但这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进了院子,不用捕头多说,他们都知道这儿出的是什么事。
院门一开,空气流通加快,捕快抓紧时间循着味道最浓的方向过去,那地方,是这屋子的偏房。
他拎刀砍倒了木门,闪身避让。一群小飞虫混着灰尘从地上腾起,朝外面扑来。
“过来,这儿有死人。”
是个老太太。
捕快们跟着头儿掩住口鼻进屋,围观过上一次开堂的几人神色微变。
这人闷在屋子里,天气热,烂得快,已经看不清具体模样了。但那衣服和佝偻的姿态,分明是徐狗子他老娘嘛。
他们把那事和头儿说了,捕头叹了口气,说了句,造孽呀。
因果轮回,人做的事,都逃不过苍天的眼。
“派两个人去抓徐狗子,其余人跟我回衙门。”
哒哒的马蹄声一路疾驰,他们握着缰绳,从黑暗迈向第一缕朝阳。晨光微曦,碧蓝的天上一片云都见不着,今天又是个热得离谱的大好天。
只是没啥好事。
纪应淮小心翼翼地起床,十分注意,没闹醒枕边人。他轻轻把手臂从沉沉睡着的安立夏脖子底下抽出来,并拿被子充当抱枕,塞到他怀里。
洗漱完准备用膳时,柱子高兴地跑进来,给纪老爷带来了第一条晨间快讯。
“老爷,巫医被抓啦!”
柱子知道老爷和巫医不对付,巫医隔三差五就给老爷找事。他作为纪家的家仆,自然也对这人抱有敌意。
听说巫医有难,柱子忍不住感到愉快,他把早上在外面买菜时听到的小道消息一骨碌都倒了出来。
“目前据说判的是满门抄斩,不过还有人传,说他谋反,事儿太大,衙门那边不敢轻易下决断,已经往上报了,如果上头发落下来,大抵要诛他的九族嘞!”
纪应淮笑了一声,“好,你倒是信息灵通。”
他给了柱子些许赏钱,叫他以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都可以讲讲,每天早上听听八卦,还蛮有意思的,像读有声报纸一样。
柱子兴奋地应下了。
但等纪应淮到了医馆,首饰店老板就凑了过来,小声跟他说,衙门昨晚上碰上劫狱的了,巫医被人救走了。
“那么多狱卒啊,全部都被放倒了,悄无声息的,”没看出来,首饰店老板竟有一颗武侠心,形容起场面来语调抑扬顿挫,眼神中透着向往,“要我有那本事,早就去劫富济贫了,做什么不好,跑去救这种垃圾。”
纪应淮心里一沉,巫医那边有这种高手相助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他思索着对策,不知怎的想到了古代小说里那些身边一堆死士、暗卫的王爷。
这倒是个极妙的主意。
只是,他就是一个普通医师,顶了天了是个举人老爷,一没钱二没权,上哪买死士去。
何况,这个地方百姓私自圈养护卫,好像是违法的。
说起违法,他给小芸和安立夏写的政治教材最近得赶紧烧了,万一巫医谋反的事情被核实,城里的风声很可能就要紧起来了。他怕节外生枝。
哎,纪应淮叹了口气,要怪只怪他自己,怎么连穿书都穿不上高位角色,从今到古都是个平民。
劫狱的事情一传开,紧张的人不止纪应淮一个。邱成送他师兄进去的时候没想过巫医还能出来,他上衙门举报都是实名制的,一点没隐藏身份。
如果师兄想查是谁对自己使坏,那他直接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