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招来。”
“的确是我自己配的,大老爷。”他似乎怕被看出什么,着急想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来。
不说提刑官和衙门的工作人员了,就连纪应淮这个外行,都看得出他在说谎。
“这药方与多年前在大案中出现的骗人配方一模一样,你想想清楚,这是你配的药吗?”
但无论怎么问,巫医都咬死不松口,那迫切认罪的神情就好像说穿了就会惹来大祸一样。
提刑官换了个说法,“你既然认了,那就压手印吧。依照本朝法律,行骗超过二十两黄金者,择日午时问斩。”
“不,不,”巫医浑身发抖,“大老爷,我认的是这次的药,我与先前的大案毫无关联啊老爷,您明察秋毫,那大案我没参与!”
“那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药方?”
这下巫医不说是他自己配的了,他迅速改口,道:“是我媳妇以前喝过的,我照着那个方子配的。”
提刑官哼笑一声,这人倒是把贪生怕死全写在脸上,一点儿也不掩饰。
虽然知道这里头疑点重重,但由于巫医不认罪,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线索缺失,衙门没有立刻下处决,只把他作为大案嫌犯临时关押审讯。
巫医还以为自己能无罪释放了,结果依旧得关押,他垂头丧气地被压着往外走。
不过还好,蒙混过去起码捡了条命,不知师弟什么时候来救他,他真的不想再住牢里那简陋的小房间,吃浆糊饭了。
散场后,纪应淮请仵作带他去了趟监狱,见了玉儿一面。
从玉儿口中,他得知了生长及己那片林子的距离位置。
医馆现在看的内科杂病占大头,纪应淮想把中医外科也一并发展起来。
毕竟在底层劳动人民中,跌打损伤等外伤病症很是常见,如果没有良好的诊治,说不准就会和原身一样,因为严重感染失去生命。
作为获取信息的回报,纪应淮帮她打点了一下狱卒,让她未来在牢里度过的岁月能安稳舒适一些。
当夜,徐狗子赶回家里,他借着天黑,进村的一路上都避开了人。
他看着床上□□的老母亲,越想越觉得丢人,自己在这村里的脸面全塌干净了,日后免不得受讥讽,听人家说他的闲话。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甩掉烂摊子跑路吧。他还年轻,身强力壮的,在哪都能谋生。
重新开始,先娶个媳妇照顾自己,再找个医生看看,说不定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徐狗子想得很好,他说干就干。
不想费心操办丧事,就扛起徐李氏往屋后井里一扔,然后往脸上抹了点水假作眼泪,跪在老太太的床前装哭,说要去给她请医生,问她家里的钱都收到哪去了。
老太太没怀疑儿子,费劲地喘了两口气,从怀里掏出被手帕包好的银钱,全部都交给他。
“娘,别怪儿子不孝,都是你们干的好事,让我这么难做。”
他念叨着,收拾好细软,在老太太的气喘声中,拎起东西锁上门就走了,头也没回一次。
暗淡月色下,徐狗子在潜逃,牢狱里的巫医也被花钱保释了出来。
邱成没从师父那拿到银子,只好变卖了自己的一部分家当,加上为租用店铺准备的钱,几经周折,才把师兄救出牢笼。
不过他不准备和巫医说这些,这些师兄弟情谊他自己记得就够了,在送巫医上路的时候,起码不会良心不安。
“师弟,多亏你了,待我回去修整一下,一定帮你把铺子拿到手。对了,我那傻徒弟呢?”
自从知道自己的师父快要死了之后,徒弟就跑了。
说来巧的很,巫医自己是个怕死的,他招的徒儿也全是贪生怕死的人,这倒也算是另类的一脉相承了。
邱成没忍心告诉他事实,只糊弄道,“师侄他出了点事,回去修养了,过几日养好了就来见你。”
“行,你让他快点。”
是得快点,邱成心道,再不快点你都要死了。
“师兄,医馆明天有活动,如果要动手,明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巫医一听,他自觉师弟对自己有恩,但保他出来的钱估计不少,他抠门极了,不想还钱只想还人情。
这下还人情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好,我今晚计划一下,明天就去掀了纪老幺的摊子。”
同门二人,一个斗志昂扬,一个心怀鬼胎。
邱成敷衍地附和了两声。他不指望师兄能搅混水搅到什么程度,反正目的达到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亏。
医馆的活动是纪应淮特地为新老顾客准备的。
他被污蔑掺和进案子里,一直在往衙门去,医馆这边耽搁了不少时间,对特地来找他却跑空趟的患者,纪应淮感到很抱歉。
为了维持良好的医患关系和在民间的口碑,他决定每个月都抽一天在医馆门口义诊,顺带准备一些试用装,推销中医药产品。
悬壶济世是他的理想没错,但脱离医生的角色后,他只是个普通的人,要赚钱吃饭,要养家。
很多人都对某些特殊职业带有滤镜,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样,背后的人物也一定是什么样的。
其实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