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武官之首的大将军,商溯第一个走进紫宸殿。
刚走进内殿,便看到两王座下的相蕴和,女人身着世女朝服,端坐两王之下,嘴角噙笑,目光温和,耀耀如初升之金乌。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莫名觉得自己今日早起上朝是两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能大清早便见到相蕴和。
商溯心情顿时大好。
直到他一边看相蕴和,一边盘算着等文臣武将们说完这些废话,他便把自己整理出来的钱财与粮食献给相蕴和,但话还未来得及说时,战火已蔓延到他身上——
“两王不日登基,世女不日将进封为皇太女,那么皇太女的夫婿,是否也该定下来了?”
说话的人是一位官职颇高的文官,对着两王一撮到底。
商溯眼皮轻轻一跳。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抬头看向相蕴和。
相蕴和面上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微笑着看着说话的文官,仿佛一点不意外他的突然发难。
——对于新朝继承人来讲,一个贤德的另一半与聪明的孩子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商溯眸光微微一滞,蓦然想起昨夜相蕴和问他的事情,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入幕之宾?
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婚事会朝臣们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所以自己便提前找好人选,待朝臣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便甩出自己的答案,打朝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别说,这的确是相蕴和的作风。
她用兵学了几分他的味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主打一个在敌军尚未反应过之际便突然发动袭击。
商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相蕴和问他的那句话,并非喜欢他,而是她需要他身边有个人,所以她选中他。
——一句让他整宿没有睡着的话,对她来讲不过是出发是政治,结果是利益。
商溯眯了眯眼。
文臣声音苍老,但却振振有词,“自古以来,东宫不稳则储君不稳,储君不稳则天下不安,天下不安则民心思变,两王不可不查。”
“爱卿这话便严重了。”
相豫曲拳轻咳,“阿和才多大?哪里就到了需要定下郎君的年龄了?”
“且再等两年,等两年她再大一些时,我与贞儿便细细为她挑选一位合格的郎君。”
这话显然是拖延时间,文臣见得太多,于是长袖一甩,再次出击,“王上,储君乃国之重器,储君若无子,则江山社稷都不得安稳——”
“既然知晓储君乃国之重器,爱卿又为何轻议储君?”
相蕴和轻笑一声,打断文臣的话。
文臣眉头微皱,“直言敢谏,乃臣子之责。”
“莫说只是储君,纵然两王做错了事情,臣也该冒犯天颜,直言不讳。”
“爱卿刚正不阿,可歌可叹。”
相蕴和莞尔轻笑,“只是王夫一事,爱卿却是会错了主意,更不必在这件事情上打主意。”
王夫二字成功勾起商溯的注意力,让他一双眼睛随着相蕴和的动作而轻轻转动。
“爱卿既然直言敢谏,我今日便也给爱卿一句痛快话。”
相蕴和浅笑着看着对她逼婚催生的文臣,声音温柔却无比笃定,“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爱卿不必着急,待时候到了,我便会领他出来相见。”
满殿哗然。
意外之中,但又在意料之中。
这位世女从来是一位极有主意的人,怎会在自己的婚事上受旁人的摆布?
绝不可能。
她只会一切尽在掌握,然后胸有成竹推进自己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是否会打乱别人的计划,却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文臣武将们被这个突然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文臣愣了愣,努力消化着相蕴和的这句话带来的巨大信息量。
待好不容易消化完毕,他再度拱手,着实忍不住问相蕴和——
“敢问世女,此人是谁?”
文臣有些疑惑。
总不能是那位商将军吧?
模样战功虽不错,可性格的恶劣程度却让人敬谢不敏,世女怎会定下他?
再说了,世女还年轻,这么着急定下来做什么?
他的子孙们模样不错,性格更不错,最适合给世女红袖添香去暖床了,怎能被旁人捷足先登,连世女的面都没有见到,便失去了成为下任继承人父亲的可能?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