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不欢而散,林母气冲冲的挂了电话,转而一想,又摸摸索索掏出?一张纸,给陆泓谦打去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她这未来姑爷稀罕着她小闺女呢,不比她大女婿对慧慧差。
稀罕好?啊,林母乐呵呵的想着,越稀罕越对她这个岳母差不了,没看到大女婿为了给慧慧做脸,三天两头的给家里大包小包送,还想着法子扒拉建党他们兄弟,林母心?里可有着一杆子秤,门清呢!
往日敞亮的大嗓门都不自觉降了三层,对比着林芳的颐气指使,对着女婿那?简直是?春风细雨,亲切和蔼,一会儿关心?冷暖,一会儿问吃问喝……
等林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她的大女婿又给送来了一堆稀罕物。
今趁着下班,顾永铮特意找货车跑了一趟,双开门大衣柜用料讲究,朱红的漆料,一扇柜门细细雕刻着花开富贵图案,一扇镶嵌着一面等高的穿衣镜,镜面靠着下方还绘着喜庆的缠枝花。
林母小心?翼翼的上手摸了摸,一听这是?花了钱店里买的,心?底就开始疼得直抽抽,“哎呦,这得不少钱吧,花这个冤枉钱干啥哟,咱乡下人又不讲究这个……”
按林母的想法,把?自家分?的树伐了,找村子里会做木工的匠人打上一套桌椅柜子,不就够好?的了,既省钱又省事。
“小慧想着给二哥小妹他们,这不正好?一人一个。” 顾永铮难得眉梢眼角带着愉悦的笑意,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恨不得放上几挂鞭炮庆祝庆祝。
两个柜子算什么?,现在林慧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都得想办法给人摘了。
林母也没在意女婿口中?的一人一个,不过?女婿孝顺,林母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没错,高兴的红光满面,笑不拢口道?:“晚上在家里吃呗,待会儿让你嫂子多炒几个菜,正好?你们爷几个喝几盅!”
“哎,听娘的,正好?我还给爹带了瓶好?酒。” 顾永铮也不推辞,这会子满肚子的喜悦憋着不能昭告天下,小小的喝上几盅倒正好?。
院子一派祥和,林母开了柜子拿茶叶,看着厨房门口懒懒散散择菜的林大嫂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道?:“没看到家里来人了么?,也不知道?倒杯水,这么?大人了,咋一点?眼色都没有。”
林大嫂脸皮一耷拉,默默翻了白眼,抱着菜盆气冲冲的进了厨房,憋着气一把?菜刀剁得虎虎生风,一刀一刀铛铛响,农家厚实的案板桌都震得咯吱咯吱响。
林大嫂现在是?满肚子的怨气没法说,自打暑假过?后就没闲下来过?,地分?包到户后,是?不用像以前一样每日准时准点?下地挣工分?了,可按林大嫂想法这日子还不如?上工呢!
地里的收成归自家了,每年还要?交公粮,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种了大半辈子的林父哪舍得松懈一点?,犁地,除草,施肥,浇水,抢收,在这个机械化并不普及全靠人力的年代?,林父林大哥几乎整日都泡在地里,就是?林大嫂也少有不下地的时候。
而林母有个孝顺的好?儿子,好?闺女,别人多奉承两句,林母真?端起了老祖宗的款,万事不沾,只命令吩咐。
林家的成年劳动力就那?么?多,少一个林母事情就多一份,到头来苦的就是?林大嫂。林大嫂满腹委屈,可委屈死了也只能忍着,谁让人家说出?去是?享着龙凤胎的清福呢。
林大嫂要?下地,回来还要?见缝插针的忙着家务事,煮饭,洗衣,喂家畜,还要?帮着忙房子,忙家具,备聘礼,大大小小哪个是?轻省事,事赶事,林大嫂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团团转,没个松散日子。
就这,林大嫂但凡哪点?不如?意了,林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挑刺。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对比林家其余孩子一个比一个好?的婚事,林母现在就觉得林大嫂的娘家有些不够看了。
“娘,妹妹睡着了,我帮你烧火!” 七岁的浩浩抱颠颠的跑到厨房里给娘帮忙。
“不用!” 林大嫂背着儿子抹了一把?眼泪,闷声闷气道?:“娘忙得过?来,去玩吧!”
小孩子本就贪玩,再加上娘的劝说,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蹿回了院子,他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镜子呢。
林大嫂听着儿子的欢笑声,心?疼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儿子才才7岁啊,7岁的林建党在做什么?,她儿子现在又在做什么?,那?么?大点?的小人儿天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拔草拾柴捡麦穗。
城里没有房子是?她的错了,还是?她求着人下嫁了,辛苦的是?自己,委屈的是?自家,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挣得钱摸不着一分?,全交到公中?给人家娶媳妇去了。
你说说,这算哪门子的道?理,这又不是?自己娶儿媳妇。
小叔子上下嘴皮一碰说不能委屈了人姑娘,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啊呸!有本事自己凑啊!就是?县里娶媳妇又有几家是?能配齐的,难不成就她高贵些,仙女下凡啊!
想起来近来林家又是?砍树做家具,又是?卖牲畜凑钱,林家家底都霍霍的差不多一干二净了。
林大嫂气的火冒三丈,脸色都不对了,鼻翼伴着粗粗的喘息一张一合,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一跳一跳,如?同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
都城的天气最近转凉,阴雨绵绵,寒气嗖嗖,天气不好?师娘舍不得人路上来回折腾,最近就让林芳一直住在宿舍了。
天一黑,林芳自觉提了暖瓶去水房洗漱,刷牙洗脸,等收拾好?就能早早的爬回自己的上铺。
不然若是?等林芳忙完差不多都很晚了,深更?半夜进进出?出?洗漱收拾,免不了总会打扰到别人。
就着特意定做的折叠小桌,靠着软软的枕头,可以一晚上都舒舒服服的窝在上铺看书?、写字。
宿舍橘色的灯光不甚明亮,昏昏暗暗,天天伏案写写画画,林芳担心?别近视了,就自己在床上悬了一个大大的老式铁皮手电筒增亮。
时间晚点?,就垂下找师娘缝制的遮光床帘,四面严严实实的盖住,小小的上铺就自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既能挡住别人好?奇的探视,也能挡住刺眼的光线。
散了发辫,林芳拿梳子细细的理着头发,养了几年的头发已垂至腰际,发丝柔软,倾盖如?瀑,柔顺的散了一肩头。
对面床铺的方倩玲放了手里的书?本,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芳那?一头黑如?鸦羽的长发,欲言又止。
“有事说事?” 林芳忍了半天,迎着对方灼人的目光无奈道?。
方倩玲一副西子捧心?状,哀哀切切道?:“你是?怎么?做到一天天熬夜早起,还能不掉头发的?”
都说人人平等,屁,你看看同是?熬夜,怎么?一宿舍就她自己日渐秃顶,别人仍是?郁郁葱葱,平等个鬼啊,果然人比人气死个人。
“活该,让你作,天天半夜不睡在那?做夜猫子!” 提起这个,刘咏雪就忍不住想吐槽。
“你说说,你又没有正经事,明明白天大把?的时间,非要?半夜窝被?窝看小说,你头发不掉谁掉!”
一宿舍谁不知道?方倩玲最宝贝她那?点?头发,偏偏她头发天生细软,发量又不多,最近也不知咋了,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头顶日渐稀少,宿舍打趣都快和系主任有的一比了。
惹得方倩玲整日小心?翼翼,连头发都不敢多梳多洗一下,就怕扯掉更?多。
方倩玲送了刘咏雪一个轻哼,转头仍眼巴巴的看着林芳。
林芳抚额,这让她怎么?说,这可是?到了后世?依旧困扰全民的烦恼。
对上对方可怜兮兮的目光,林芳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看的各种养发护发小秘籍,斟酌道?:“要?不你先剪成短发好?好?养养,再重新分?个发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