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实在是太窄了,刚买的布匹只能竖抱着,脚下的路也被踩了多年,坑坑洼洼地并不好走。
再又拐过一个弯,最前头的老板娘终于停下了脚步,道:“到了,哥儿你等一下,我叫门。”
“嗯。”林真瞧了一眼周围,只见四通八达的狭窄的巷道把这些拥挤低矮的屋子连在一块,就像一块摔碎的镜子,根本不知道下一个拐角在哪里,下一个岔道通向哪儿。
跟前面光鲜亮丽的铺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板娘拍了拍摇摇欲坠的门:“陈娘子,陈娘子在吗?”
“在的,谁呀?”低矮的屋子里响起人声,吱呀一声响,开门的却是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衣服,肩膀那儿还有块补丁的少年。
少年年纪并不太大,约莫只有十二三岁,身形却很瘦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老板娘眼睛眼睛一亮:“钟小子今天没去学堂?”
少年很文秀地给老板娘和门外的林真他们拱了拱手,眉眼淡淡地道:“今日先生有急事,给我们放了早课,诸位请进。”
从他开门到现在,林真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他来这个世界以后最浓厚的书卷气。
一个寡妇供养一个读书人,买过笔墨纸砚的林真知道里头的艰难和厉害,而且瞧老板娘的样子,这少年的书怕是读得不错,才叫她另眼相待。
老板娘走进去,目光在窄得只站的下四五个人的院子里扫了一下,便看到正把手往围裙上擦的陈娘子,连忙道:“陈娘子,我是来给你介绍生意的。”她回身看着林真,对陈娘子道:“她们是刚去我那儿买布的客人,想一人做两身衣裳,我一下子便想着你了。”
林真看向这个陈娘子,发现这陈娘子与他儿子长得有七八分相似,面色偏苦,双手因为常年浆洗衣裳有些蜕皮。
林真跟陈娘子点了下头:“陈娘子好,我姓林,你叫我林哥儿就成,老板娘说你做衣服的手艺好,所以想请你给我和这几个孩子一人做两身衣裳,不知道你是怎么收银子的。”
在陈娘子眼里,说话的林真跟她家这院子实在是不配,她拘谨地小声道:“实在是老板娘抬举,我这里做衣服一直都是一个价,小孩儿的七文,大人的十文。”
林真一听这价钱是真实惠,现在可没有什么缝纫机,全靠手工,费时费力更费眼睛。
他觉得挺好的,道:“那就劳烦陈婶子了,这是布料,白色棉布都做成里衣,青色和灰色面料做成衣裳和裤子。”
“只这个孩子,”林真把顾栓子指给陈娘子看,“他的两身衣裳里面做一套青色长袍,一套灰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