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微微颤动,引着楚焕章将内力顺着剑指的方向释放,手腕翻转将剑向左侧劈去,花丛劈开了一条小路。
旁边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英雄出少年啊,剑道你已经入门了!”
楚焕章转头,是蓝均。
蓝均似乎比楚焕章还要激动,他脸颊上带着奇异的绯红,衬得他那张周正的脸显示出不一样的韵味。
他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楚焕章,眼里有一种难隐的渴求,楚焕章暗暗撇了撇嘴。
晚上,楚焕章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侧身抱着自己的绝情剑,用腿夹住剑鞘,轻微地用下身去蹭剑柄,待到一阵销魂窜上他后背,他平静地低下头,情难自禁地亲吻了开始变暖的剑。
他爱他的剑,这些年过去,他的剑充当了无数身份,朋友,恋人,帮手,导师……他早已把他的剑看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要让他的剑名传百世。
也许他应该感谢蓝均,因为是蓝均替他找到了绝情。
那是他刚住到兰玉山的时候,他身体还虚着,一天晚上阿奴把他唤醒,说蓝均回来了。
他缩着脖子走到前室,桌子上摆着十几把剑,剑鞘上都挂着名牌。
“选一把,你是剑客,早晚要有自己的一把剑。”蓝均说。
“我应该选哪把?”他还有些怯生生的。
“别紧张,伸出手。”
楚焕章从袖子里伸出手,突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
“闭上眼,用心感受,你的剑会呼唤你。”蓝均走到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一把把抚摸过剑鞘。
当摸到某一把剑的时候,楚焕章睁开眼,冲着蓝均说,“这把,这把就是我的剑。”
这把剑就是绝情,和他一样,出身华贵而蒙尘。
这几日天热得乏人,楚焕章也难得偷闲半日,和阿奴在前院寻了处清凉地喝茶。
您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阿奴在一旁比划。
楚焕章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阿奴笑着递给他一块点心:您最近都开始笑了,以前您总是冷冰冰的,也很少和阿奴说话。
阿奴又递过来一杯水,接着比划:是大人给您带的话本让您很高兴吗?当下最时兴的礼物就是话本了,据说皇城里面的那位都爱看呢。
楚焕章看着阿奴的笑颜,比划道:你也喜欢话本吗?
阿奴抬手:当然了,您不知道您看话本时是什么样子,阿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您看话本时很高兴,您高兴大人就会高兴,大人高兴我也会高兴啊。
楚焕章把书倒扣在桌子上,正坐比划:我是说话本内容,你最喜欢哪本,《天下失落地比划道。
“你们在聊什么?”蓝均从旁边冒出来。
阿奴立刻站起来告退了。
“你喜欢这个话本?”蓝均坐在阿奴刚才坐着的位子上。
“挺好看的,江湖恩仇,英雄豪杰。”楚焕章难得的好脾气。
“看来我这个礼物是送到你心上了?果然年轻人都爱这种。”蓝均笑着说。
“谢谢你。”楚焕章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蓝均苦涩地笑了一下,“委屈你了小章,让你在这小山头待了这么多年,没事的,等你过了成人礼,我就亲自送你下山。”
“谢谢义父。”楚焕章郑重地说了一句,桌下的手握紧了身边的剑。
一壶茶下了肚,蓝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楚焕章只好发问,“还有事吗,义父?”
沉默地蓝均终于别扭地开口,“你要不要上后院看看?”
又卖什么关子,楚焕章没做声,只跟着蓝均身后往后院走。
太阳还没下去,楚焕章眯起眼扫视带路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啧了声,不知是受了何方高人指点,这绿缎子衬得他真是好身段,一把韧腰勾的是极漂亮……
正用视线描着男人身形,男人突然一顿步,楚焕章直直地撞到他背上,一时没忍住,他闭眼轻嗅了一下,异香里搀着点泥土味儿。
这是……种花了吗?
“你先闭上眼。”男人边说边用手遮住了楚焕章的眼。
引着楚焕章又走了几步,男人放开手一脸期待地站到一边,向楚焕章展示他辛劳了半日的成果:后院的墙角多出一个花圃。
看着楚焕章呆愣的样子,蓝均急忙开口,“你不喜欢吗?上次你说想我送些活物给你,我想这花草也是活物……”
“不,我喜欢的,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个……”
楚焕章打断他,弯下腰用手去摸,将娇嫩的花瓣捻这两指间,很快又勾起嘴角冲蓝均笑,“谢谢义父,我真的很喜欢。”
看着那抹颜色走远,楚焕章的嘴角耷拉下来,手一抬就拂掉了几片花瓣。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蓝均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夏天芍药是栽不活的,可怜开得正好的花了。
楚焕章不再理睬那些苦命的花,转身练剑去了。
已是傍晚,风吹过花丛,却泛不起一丝花香,花枝上花朵繁多,无一不是病蔫蔫地垂着花头,花与花阴阴地聚成一团,透不出一点光线,昏暗日光下,墙角像是聚了一团黑气。
芍药娇气,三个日头烤过就全蔫了,怕堆在墙角发臭,阿奴就把花全拔了,从此墙角没种过花,楚焕章也没再要过活物。
他整日端着半本剑谱仔细研究,睡前饭后,书不离手,几年过去在剑术上也是进步飞快,从敌不过蓝均两招已经到能与他打个平手了。
楚焕章又长了些身高,院里老树又花开花落几趟,书房书架上的话本又换了几番,只有蓝均还是老样子,一点贴心,一点嘘寒问暖和酒后一点不知名的热情。
时间平静地划过天空,楚焕章坐在树上,看院里绿衣的蓝均喂鸽子。
蓝均温柔地冲那鸽子笑,让鸽子在他手心里吃食,又用手抚摸洁白的片羽,然后抬手举起鸽子。鸽子绕着他飞了两圈,又落在他肩上,体贴地轻啄他的脸,很是亲昵。
看到这楚焕章移开眼,不想看一人一鸟和谐的场面。
那只鸟长胖了一些,当年蓝均刚收养它的时候它还是只瘸腿瘦鸽,现在变成蹦蹦跳跳的大肥鸽了。
那鸽子认人,谁也不理,就爱蓝均,旁人一碰也碰不得,碰了就要被啄手。
想到这楚焕章忍不住皱了皱眉。
日光透过树叶落到楚焕章假寐的脸上,十来岁时那种雌雄莫辨的气质已经全然退掉了。现在他脸上是加点锐气的俊美,此时他闭着眼,哼着记忆里母亲常唱的调子。
下午,当阿奴把楚焕章请到前屋时,楚焕章才知道蓝均叫来了个裁缝,说要给他裁新衣。
“烦请您先把剑卸了吧。”裁缝拿着尺瑟瑟地说。
“没必要。”楚焕章冷冷地说。
半白头发的裁缝只好看向蓝均。
蓝均一副了然的表情,放下茶水走到楚焕章身边,用手覆着蓝均摸着剑的手,低声说,“小章,你也别为难人家,这剑不卸,你把它提在手里可好,给人家行行方便吧。”
楚焕章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蓝均只好又拍拍他的肩膀,避着裁缝靠在他耳边说:“别闹脾气,我知道你不喜别人近身,可这衣裳非做不可。到时候成人礼上,来得可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吾儿封神俊秀,展示些风采,以后行走江湖也是一段美谈。”
说完不动声色地捏捏楚焕章握着剑的手腕。
楚焕章沉默地顺从了。
“公子,请您抬抬手。”裁缝低着声音讲话,“袖口是格外重要的,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最近都兴在袖口绣掐丝的暗纹。抬手挥臂间,宛如流光,最是风雅。”这裁缝量体的间隙还要加上几句旁的。
“是吗?”
但有人却听了进去,蓝均在一旁急切地说:“劳烦老先生把这花样也做上,这衣裳是吾儿成人礼上用的,您费费心,把最近时兴的东西全都加上,价钱方面不用担心。”
“公子当真好福气,本人必将拿出毕生绝学,您可以放下胳膊了。”说着裁缝还握了握楚焕章的手。
感受到手心的异物,楚焕章看了眼蓝均,然后悄然握紧了手。
待到晚上,楚焕章回房歇息,他将字条在烛火上轻烤一下,字迹浮现出来,是卫三的传信。
大概两年前,一次元宵节,蓝均难得带着楚焕章下山。两人在闹市走散了,楚焕章自己在集市上看灯,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少爷,终于找到您了。”说着那人展示了手中的玉佩。
楚焕章大惊,拉着那人走到边角询问,“你是何人?”
黑衣人不言语,只示意楚焕章跟上来。“小的有事相求,看在这玉佩的份上,请您先跟我来。”
对着母亲的玉佩,他实在没法拒绝,便跟着黑衣人往东去了。
两人轻功皆是上乘,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楚焕章父母的衣冠冢前。
黑衣人在墓碑前拜了拜,又转身对楚焕章说:“少主,世人皆说蓝氏上任家主因树大招风而惨遭屠门,祸端在外,其实不然。”
说着他伸手在墓碑后摸索了几下,隆隆巨响后地面出现一处石阶。
“少主请跟我来。”
说罢他进入了地道,楚焕章也毫不犹豫的跟上去,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地道里黑衣人打亮了火折子,两人顺着道走,到尽头豁然开阔,幽暗阴冷的地道尽头竟是一个简陋祠堂。
黑衣人先拜了拜,接着用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油灯,整个地方才亮起来。
供桌上供着的是楚家本家被屠的百余号人。
中间的牌位上刻着楚庭峰和卫敏,正是楚焕章父母,还有一个小牌位,上面空着名字。
整个供桌被符绳围绕着,上着贡品还摆着各路法器。
黑衣人噗通一声给楚焕章跪下,含着泪说:“少主,属下蠢笨无能,主母当年临终托付给属下“祸端在内”四字,属下调查数年才略知一二,不仅贻误了最佳时机,还让您在外受苦……”
黑衣人名叫卫三,是卫敏从小的护卫,当年卫敏派他去城南买楚焕章爱吃的糕点才侥幸逃过一难。待卫三回来,卫敏已经只剩一口气,留下一个玉佩和一句“祸端在内”就再没了呼吸,卫三拿着信物连夜通知卫家,不料当夜楚家就起了大火。
楚庭峰的本家倒了,旁系各家为了谁是蓝家正统争了几年后,终于落定,楚焕章的三叔楚庭柯成了新家主,为上任家主立了衣冠冢。
而一次意外,卫三发现了墓碑后的暗门,发现了地下的祠堂,又从因偷盗被楚庭柯赶走的管家那得知当年楚家的大火是人为的。楚庭柯为了求心安在放火前搬走了楚庭峰夫妇的尸体单独处理,骨灰烧了放到地下用法器禁锢着。
说到这卫三又忍不住啜泣了几声,“少主,那楚庭柯心狠手辣,放火前必定让人仔细翻找过,这牌位恐是给您备着的。也幸好是他谨慎的性子,从看到这空牌位的那天,属下就知道您没死,这些年一直在找您。今天定是上天保佑,属下一眼就看到您了,您和主母眉眼很像,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卫三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被刀剑划过的脸。
“您可能记不得,这些年属下为了掩饰身份也换了模样,您还记得这个吗?”卫三吹了几句小调。
楚焕章一下子记起来了,这正是当年母亲哄自己睡觉时常唱的,有时候母亲不在,就有一个脸丑的壮侍卫替母亲唱。楚焕章总觉得那个侍卫唱的难听,就趴在他怀里闹着要找母亲,到他长大些,就喜欢晚上不睡和这个丑侍卫一起玩爬树了。
“小三哥?”楚焕章叫出记忆里的那个名字。
卫三感动地点点头,“少主,正是属下。属下今日贸然与您相见,就是求您为楚家主持正统,让楚庭柯这歹人付出代价,也让主母在地下也能安息……”
“属下知道您这些年在外也不容易,想必寄人篱下也多有苦楚。您可以拒绝小的,小的将玉佩还给您,今日您就当从未见过小的,或者——”
楚焕章突然出手打断了卫三的话,他一掌过去直劈卫三面门,卫三一惊退开数步,楚焕章趁机拔出剑,直冲着他命门刺。卫三大惊,又不敢轻易还手,只能堪堪防御着。楚焕章出手愈加狠戾,卫三只好认真应对,两人有来有往地打了几个来回,终于卫三倒在地上,一剑猛刺过来,剑风划过,刃停在他脖子旁边三寸。
“小三哥,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做你主子?”楚焕章扶着受伤的手,笑着冲卫三说。
卫三明白过来了,爬起来跪下地上,“属下愚钝,不知主子深意,出手伤了您……”
楚焕章摇摇头,伸手扶起卫三,“小三哥,别说那种话,楚家的仇没有不报之理,无论是为你还是为我,做不到我毋宁死。”
借着烛光,楚焕章仔细看过字条上的文字,然后用火光点燃纸条,一瞬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又很快暗灭下去,只剩盈盈的一点。他轻吹了一口气,烛火就全灭了。
合衣躺在床上,楚焕章思量着时辰,估计差不多了就翻窗出了房间,潜身到了裁缝门口,轻叩门,裁缝很快将楚焕章迎了进去。
“少爷,这么晚了您是……”裁缝拜了一拜。
“你画的草图在何处,我有地方要改上一改。”
两人来到屏风后,楚焕章提笔在纸上写下:楚氏剑谱一事,苦肉计。其余照常,待我功成。
卫三点点头,用笔把字迹涂黑,说:“您说的是,就在此处用上墨色锦。”
宾客到的前夜,蓝均拿着新衣敲楚焕章的房门,“小章,明日客人就来了,你先试试衣裳。”
屋里虽亮着灯,却一直没声响,蓝均叹了口气,本以为又吃一个闭门羹,转身要走,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楚焕章斜靠在门框上,面色发白可眼睛却是炯炯,直直盯着蓝均不说话。
看到楚焕章的样子蓝均大惊,急忙拉着他到里屋坐下,伸手去探他经脉,只觉经脉紊乱,大有走火入魔之势。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让你用功也没让你这般罔顾身子,你可知你经脉大乱,道心不稳,再晚两天怕是要损伤根基!”说着蓝均点了楚焕章几处大穴,又扶着他吃了些平息静气的药丸。
一番侍弄后再探经脉,已经缓解许多,蓝均让楚焕章在床上躺着,责令他一周不许碰剑。
楚焕章蔫蔫地躺在床上,别着脸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蓝均有些心疼,用手摸他的额头,替他把头发别到耳后,柔声说,“小章,我没有怪你,剑道之路本就崎岖,纵你天赋异禀也难免误入歧路,我知你心气高,一心想要最高的境界,可无所谓你要什么,最关键的是本心,一旦心乱了一切都没有了。”
楚焕章似有动容,抬眼看蓝均,“义父,我几日闭关意欲突破,可每每临近突破又不能,几番下来只觉心神憔悴。如今沉心想来,许正与剑道有关。义父,你可知,这楚氏剑谱,所求为何物?”
“一人一道,大道千万,不是一天两天能窥得的。”蓝均抿了抿嘴,“需自己体悟,旁人所言皆非正因。”
楚焕章思索了一阵,又开口:“剑乃剑道之实体,剑名对道又有感召之意,我剑唤绝情,想来我的道定于情爱有关。可情为何物?又如何绝情?义父可为我解答?”
蓝均咬了下嘴唇,似有些心虚的避开楚焕章探求的眼神,“这情字难说,绝情更是非常人所能及,剑道一事,还是唯有自己领悟,待明日成人礼过,我送你下山,你自去体悟一番……”
听到这话,少年的脸色沉了几分,“功法剑意,你一字一句亲身教导,恨不得嚼烂了每一字每一招喂进我嘴里。可到了剑道,义父你却左右避讳,难吐半字,到底是剑道你教不得,还是情,你教不得?”
“……”看着楚焕章带着责问的眼睛,蓝均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地说了些注意身体的话,留下新衣就离开了。
成人礼当晚,楚焕章盯着放在床边的新衣睡不着,不是梦魇的旧毛病犯了,而是因为蓝均。
送最后一个客人出门后蓝均已经喝到走不动路了,楚焕章让阿奴先歇息了,自己扶着蓝均到他卧房。
等走到游廊,蓝均已经完全挂在楚焕章身上了,楚焕章嫌麻烦,一把将醉醺醺的蓝均横抱起来。抱起来后还掂了掂,这蓝均看上去壮壮的,可抱起来的重量也就这样。
蓝均这次是真喝多了,他太高兴,在酒宴上一杯杯酒下了肚,神志也给搅弄得不清醒了。
被抱着的蓝均紧紧搂着楚焕章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话间酒气全呼了在楚焕章白净的脖子上,楚焕章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把蓝均安置到了床上,他坐在床边,盯着蓝均红扑扑的脸颊,没由来生出一股怀念之情。
他不是无知无觉的草木,十多年过去,他对蓝均的心思纷扰,可无论楚焕章怎么想,蓝均填充了他十多年的生活。
当父母的身形随着时间被抹去,留下的只剩仇恨,这仇恨从那个夜晚来,又往何处去?好多个夜晚,楚焕章辗转难眠。他绝不会说,当卫三找到他的那个晚上,他舒了口气。从此他终于可以不用在深夜和自己争辩,他终于把蓝均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已经决定,明日下山,既然蓝均不愿教,他便找别人,若无人愿教,他便迫使了人去教。无论如何,他对剑道,势在必得,而旁的一切,全部都要为之让位,都要为他心之所想而让位。
扶蓝均躺下后,楚焕章从他身上摸出条帕子沾了水给他擦脸,蓝均似醒非醒地不时说着小声什么。
“蓝均,我要走了……”楚焕章凑在蓝均耳边说,顿了一下,他莫名地又加了一句,“你会留我吗?”
说完楚焕章也很是惊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这神志不清的人儿能给自己什么回应,自己又在期待着什么。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起身正要离开,突然衣袖被人抓住。
“别走,好不好……”蓝均的声音很小,楚焕章却听得很清楚,他惊讶地回头,“你说什么?”
“别走,疼疼我吧……”蓝均睁着湿润的眼睛看他,一瞬间他以为蓝均在看自己最心爱的人。
楚焕章只觉得血气上涌,这几天发白的脸色都红润起来,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顺着年上者攀上来的臂膀,半推半就地俯身吻住蓝均的嘴唇。
好软,好嫩,楚焕章脑子里突然浮现起来话本里英雄救美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蓝均是在求欢吗?可他为什么要向自己求欢啊,自己应该满足他吗?
蓝均没骨头似的在楚焕章身上蹭,放软了全身的皮肉只求身上人的爱抚,嘴里哼哼唧唧地说些疼疼我摸摸我之类的昏话,把楚焕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迷得头晕目眩。楚焕章什么考量都不顾了,只一门心思想着让这求爱的男人服软,至于服什么软,他心里也不知道。
但生理的本能操纵着他,他伸手把蓝均身上本就穿得不整齐的衣服解开,手在蓝均光裸的皮肉上乱摸,下身也不自觉地蹭着蓝均的大腿。
胸部的手感太好,他忍不住低头舔了起来,蓝均低声轻呼:“呃,青銮,再多点……”
楚焕章一下子懵了,他抬起头,摸着蓝均的脸问,“你叫我什么?”
似乎被什么迷住了心智,蓝均用脸追着蹭楚焕章的手,“青銮,青銮,我好爱你啊,爱你……”
少年火热的心一下子心冷了,他停下了一切动作,翻身下床,倒了杯醒酒茶想给蓝均喝下。喝水的时候蓝均也不老实,一直缠着要蓝均亲他,“你亲亲我啊,你怎么不亲我……”
楚焕章没法,只好自己喝了茶再给蓝均用嘴渡过去,喝了好几口才喝完一杯,渡完水,楚焕章的舌头已经全麻了。
此时,蓝均好像也清醒了,他摸着楚焕章的嘴说:“不,你不是青銮……”没等楚焕章回话,自己头一歪,直接睡着了。
楚焕章给蓝均掖好被子,红着耳朵溜回自己房里。他走得太急,错过了蓝均的另一句叹息,你不是青鸾,你不会让我太过伤心。
回了卧房,楚焕章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这该死的小气男人,乱我心神。心冷了,可下面没冷,无可奈何,楚焕章只好抱着绝情一番疏解。
此时天已经隐约亮了。
挂着两个黑眼圈起了个大早,一开门和阿奴撞了个正着。
您别找大人了,他出去了,走之前跟我说您最近状态不好,下山的事情暂缓一段时间。阿奴比划道。
什么,蓝均逃跑了?那昨天晚上……
楚焕章突然有种被采花贼轻薄了的感觉,但也无能为力,眼下最重要的是下山。
义父说他何时回来?楚焕章问阿奴。
阿奴摆摆手,归期未定。
楚焕章拿过早饭,示意阿奴这两天不用照顾他,他最近好像参悟了一些剑道,需要闭关几天。
阿奴很高兴的样子,快速比划,太好了,您一定会成功的,阿奴相信您。但您别忘了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好的好的,楚焕章点着头把阿奴送走。
在阿奴的身影从他视线消失后,他回房吃了早饭,将餐盘放到门口后锁上门,翻出之前打包好的行李,翻墙从后山下山了。
山下就是集市,热热闹闹的,楚焕章正赶上晨市,他没买东西,一门心思的往东走。
突然,身旁的小巷里传来缠斗的声音。
两个蒙面的男子正对着一穿着荼白色衣裳的少年拉拉扯扯。
一袋点心散落在地上,少年被一高个的蒙面人箍着,稍矮一些的蒙面人正在少年身上摸索着什么。
少年又急又气,红着一双眼睛挣扎。
突然矮个的蒙面人摸到一把笛子,拿在手里正细细端详,少年慌乱起来,大喊:“还给我,我可以给你别的!”
一阵剑风劈过,矮个的蒙面人痛呼一声,手里的笛子坠落,正被楚焕章接住。
“两个有手有脚的偏要干些欺负人的活计?”
楚焕章一手握住玉笛,一手提起剑,剑身微微颤动。
高个的男人看了眼受伤的矮个子,两人使了个眼色,一掌拍向少年,趁楚焕章去接的间隙,转身跑了。
楚焕章忍不住“啧”了一声,低头看怀里的少年,好一个美人,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你没事吧?”他开口。
“没事,谢谢少侠。”美人幽幽地开口,头略低着,一双湿淋淋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楚焕章。
楚焕章一下子也愣了,这眼睛,确实美。
“少侠,我的东西……”
楚焕章这才回过神,把手里的笛子递给少年,少年手指轻轻碰到了他的手心,凉飕飕的。
“不知少侠怎么称呼?我是江府的宥宁,您叫我宥宁就行。”
说完话江宥宁兀自掏出一块锦帕,靠在一旁的墙上仔细地擦拭笛子,不抬头理会楚焕章。
“我姓楚。”
“啊,原来是楚大哥啊,您是哪里人?”
“我住兰玉山附近。”
“噢,是个好地方呢,我很喜欢,可惜没去过,那儿的人都像您一样俊朗而又侠义吗?”
说到这儿江宥宁似乎没忍住,莫名笑了一声。
“呃……可能吧,你也认识兰玉山的人?”
“嗯哼,不是认识您吗?”江宥宁擦拭好了笛子,抬头冲着楚焕章勾起嘴角。
他直起身子,突然皱眉,“哎呦。”
“可是方才崴了脚?”楚焕章热心地问。
“好像是的,能辛苦您送我回府吗?”江宥宁问。
楚焕章一口答应。
两人搀扶着快走出巷子时,少年突然开口,“哎呀,楚大哥,我的点心,能帮我把没散在地上的带上吗?”少年指了下地上的点心。
楚焕章让少年靠墙立着,自己蹲下身子将没沾灰的点心重新包好递给少年。
“你这身娇体弱的小公子平日都没人陪着?”楚焕章忍不住发问。
“楚大哥您真细心,其实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哈哈,就是为了这个。”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点心。
“所幸今天也遇到了楚大哥,您就别走了,今晚在我家留宿一晚可好,我对您真是一见如故啊。”
“先送你回去吧。”
少年温声细语地靠在他肩膀讲话,楚焕章觉得心里怪怪的,可能是他从没见过同龄人的缘故吧,这个少年让他觉得很新奇。
走出巷子,两人叫了辆轿子,很快就到了江府门口。
楚焕章扶着江宥宁下了车,门童看着江宥宁的样子急忙迎上来扶住,另一个急忙去喊大夫了。
“楚大哥您先在厅里歇着,我去换了身衣服再来。”江宥宁示意了一下自己袖口的污黑。
楚焕章点点头,目送江宥宁离开。
窗户开着,一阵风带着花香吹进来,楚焕章问身旁的侍从,“你家主人爱养花?”
侍从点头,“是的,少爷平日里最喜侍弄花花草草,宅子里还专有一处花草园。”
“哦是吗,我素来也喜欢花草,不知我可否有幸?”
“当然可以了,您请跟我来吧。”
侍从在前面带路,楚焕章在后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这宅子里的仆从真少,想来江宥宁确实是个喜静的性子。
两人进到园里,此时正是夏天,花开的盛,园里一角开满了芍药,芬芳馥郁。
园中满是奇树异花,有种烂漫的美,突然一转头,地上趴着一只灰毛的小东西,竟是只死老鼠。
令人扫兴。
楚焕章在园里晃了晃,还是没等来江宥宁。
一旁的侍从很有眼色,主动表示去探探消息,让他自便。
正得楚焕章心意,待侍从走了,翻身跃到房顶,往书房的方向去。
突然他瞥到江宥宁的身影,他换了身月牙白的衣裳,正停在一扇紧闭的窗前。
只见他敲了敲窗,窗户被打开,一个穿着绿衣的男子探出身子,两人凑在一起讲话。一阵风吹过,楚焕章眨了眨眼,惊讶地发现刚才交谈的两人竟然接吻了,绿衣的男子双手搂着江宥宁脖子,江宥宁一手搂着对方的腰,一手按着对方的后脑。
江宥宁竟是个断袖吗?
这个绿衣男子是谁?楚焕章更努力地去看,可男子的脸偏偏被花枝挡的干净。
楚焕章轻轻挥出一道剑风,将阻挡视线的花枝斩落。
男子的脸也随之暴露在楚焕章的视线里。
“风可真大,哈。”江宥宁看着落在院里的花枝。
“我还有客人,先离开一下。”江宥宁冲男人笑了笑,转身去了花园。
“楚大哥!”
站在树下发呆的楚焕章这才回神。
“您是等急了吗,真不好意思,刚才大夫说我义父最近身子不好,我害怕出事就去他房里看了下。”
“义父?”
“您可能不知道,我父母走得早,没有义父我也守不住这宅子和家里的生意……”
风又吹过,吹起落地的花瓣。
当楚焕章走出江府的大门时,他忍不住想,江宥宁的义父是谁,为何与蓝均是一张脸?
莫非是同卵兄弟,天下竟有这般的巧合……
想来也是惯有的桥段呢,同卵兄弟,一样的
面皮不一样的心性,自己的这位是装模作样的,另一个呢,江宥宁的是直白燎火的吗……
楚焕章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走得太急茶水都没喝两口,这会儿他嘴唇发干,有点渴。
这江宥宁生着张好面皮,瞧着也清风霁月,却是个背弃伦理的痴人,张口闭口叫着义父,心底里却是把人家当成禁脔也不为过,瞧那吮吸舔舐的劲头,可真是……
想到这儿,楚焕章觉察到筋脉里有点邪火,终于顿了一下,他恼怒地皱了下眉,堪堪收住心思,快步往城里走去。
走到茶馆,开了单间,楚焕章抓起茶壶自己先喝了半壶,接着又叫人上了壶新茶水。
他坐在椅上静候,不消一刻的功夫从窗边翻进来一人,正是卫三。
“少主。”卫三弯腰行了个礼。
“别拘谨了,坐吧。”
他坐下,把倒了水的杯子拿到手里,水波摇晃晃的。
“小三哥,今日你找的帮手是谁?”
“是……是小的幼年时一邻居,也是多年久未见了,去年上元节前小的去临城采买东西才联系上,您觉得他……”
楚焕章摇了摇头,“此事还是不要牵扯太多人为好。”
“是,是小的考虑不周了。”卫三又一副要跪下的架势。
楚焕章无奈地凑上去,托住卫三手臂。“怎么又这样——小三哥,你受伤了吗?”
卫三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快速地用手捂住脖颈,“回少主,应该是蚊虫叮咬的,不碍事……”
看着眼前这个强壮的男子一副古怪的表情,楚焕章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打趣道,“你的血可是甜不是?听说蚊虫偏爱些甜腻的人呢。”
待到一柱香烧尽了,卫三起身作别。
夜晚,仍旧是最难熬的。
楚焕章静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他的剑。
这是他最近的功课,抚剑,听剑。
他闭眼运气,试图与剑产生某种心灵的交合缠绕,夜里雾重,湿冷的气息顺着窗下的缝隙渗进整个屋子。
几柱香的时间过去,楚焕章长舒一口气,他把剑挎到腰间,挥手推开禁闭的窗。窗外月色正好,身处的小楼建得高,远远的能瞧见模模糊糊的山尖儿。
风一过,雾飘过来盖住半只月亮,他知道是时候了,于是纵身一跃,燕子似的跃到屋顶上。
楚焕章的去处不是别地,正是江府。
他摸黑进了正屋的卧房,却惊讶地发现江宥宁居然不在,正屋卧房里空荡荡的,没半条人影。
莫不是被人先下手了,这江府多金的名号传得到处是,难不成是被哪家的劫匪盯上了?也罢,那也正是一好机会。
他又仔细把屋里巡查了一遍,冷哼一声,感情这厮今晚压根就没睡在这边,侍候的人倒是到位,床铺茶水倒是准备得妥当。
宅子的主人不在卧房又在何处,江宥宁年岁不大,还没往院子里进女人,且他今天又崴了脚,宿在别处也不方便……
楚焕章在房上转悠,因着没有守夜的人,倒也无人发现。
夜还是鬼魅般的静。
当他走到后院的偏房,蓦然听见一声隐秘的哭喘。
他即刻翻身到游廊上,双手戳破了窗纸,立在窗边小心去看,房内一片旖旎流了出来。
只见江宥宁裸白精瘦的后背朝着窗户,另一人顺从的手搭在他脖颈,江宥宁低头小声说着些什么,那人身子一抖,“不要……”
听了这声音,楚焕章确定江宥宁床上的另一个也是个男人,一道殷红此时才后知后觉地爬上他的脸,怎还听起人墙角来了。
可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冲进去把两人打晕。
楚焕章倚在窗外,他被夹在两个冷与热的中间,面前是湿冷的雾水,背后又是火热的情欲。
一听就是几个时辰,终于屋里消停了。他屏息进到房里,先是劈晕了两人,然后开始翻找江宥宁的衣服,却是一无所获,没贴身带着吗。
楚焕章想了想,突然脸红地走到两人床前,屋里没有灯光,只能借着月光视物,江宥宁趴在另一人的胸口上,头发散着,另一人搂着江宥宁的肩膀,似是着迷地把脸埋在江宥宁的头发里,看上去像是一对爱侣。
他在床上搜寻了一番仍是没有结果,之后把眼睛移到了两人盖着的鸳鸯被上。
红艳艳的被子绣着鸳鸯戏水,当真是……
楚焕章心里说了句抱歉,接着掀开被子,把手伸进去在被子里摸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这到底……
江宥宁百般珍惜绝不离身的玉笛到底在哪里?
外面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江宥宁感觉后背有点冷,嘟囔着抱紧了身边人。
突然一阵雷声响起,惊醒了他,他睁开眼,只见窗户被撕破了半扇,雨水从空处落进来,打湿了地面。
江宥宁回头,看着仍然熟睡着的义父,忍不住勾起一个笑。
他细白的手摸过男人的脖子,一路向下摸到男人的身后,揉了揉,惹得男人皱了下眉头。他急忙爱怜地亲吻男人的额头,可手下的动作没停。
江宥宁拿着玉笛从被子里抽出手,用笛子轻拍了拍男人的脸,留下几道湿痕,觉得不妥,于是他又凑上去,伸出舌头舔干净湿痕。最后他想了想,拿起自己的衣袖,轻柔地把男人脸上剩余的湿润擦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趴回男人胸口,听着男人平稳的心跳声满意地睡着了。
三问绝情
绝情,绝情,绝,情。
楚焕章坐在楚家一旁系家主的床前,拿着剑生生逼问,“这两字是何意?”
床上的白发老头儿颤颤巍巍地会话:“少,少侠,我床下即有百两银票,您……”
青年随意地用刀刃敲了下男人的脖子,逼停了男人的求饶。
“关于楚家剑谱,你知多少?”
老头儿颤了颤,“曾是楚家家主历任必修的剑法,此剑法化气于形,威力巨大,大成者所向无敌。”
“剑谱现在在何处?”
“已经遗失了十多年了……”
“既已遗失,那现任的楚家家主修炼的是何种剑法?”
老头儿沉默了。
楚焕章接着说,“江湖上五大世家,楚家上任家主靠着一套楚家剑法在比武大会上赢了谢家,又借着妻家的势力强取了南边私盐的贩卖行当,这才赶走谢家,坐上了世家的位子。可如今的楚家,上任家主全家被屠,新任家主常年假借修炼之名闭关不见人,世人皆传楚家剑谱遗失,就连货贩手里都压着几本楚家剑谱残卷,我敢问你,下一次的比武大会,楚家该如何是好?”
老头手抖了一抖,“少侠,有的事情,是应得的,由不得人……”
“呵,老头儿,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是活该,但楚家这块牌子,不是活该!”
“你,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楚焕章拿剑在老头胸口划开一道血痕,“现在,告诉我,绝情是什么?”
老头儿颤抖的手这会儿停住了,他似乎认命地说,“告诉你也无妨,楚家的根已经烂了。你猜的不错,楚家剑谱的剑义正是绝情,或者说剑道,剑心,都是一个说法。”
“绝情,二字,断绝情欲,先有情欲,再断绝,即可。”
“情欲从何而来?”
听到这疑问,老头奇怪地看了眼楚焕章,正想开口,突然呼吸急促,七窍流出鲜血,倒地不动了。
正想上前仔细观察,突然屋外人声杂乱,是来人了,楚焕章无奈只好翻窗离开。
天刚蒙蒙亮,楚焕章恍惚地在街上走却突然被人拦住,一瞎眼的算命先生抓着他的手不放,“少侠,你心有疑问,何不找我一问?”
“你懂什么?”
算命的笑着摇了摇扇子,“少侠,相遇是缘,先不要心急,气血上涌不是好事,对你不是。”
“行,那你可知如何绝情?”楚焕章坐了下来。
“绝情,先要识情,再绝情,即可。”
“何为情?”
“少侠真是心思纯良,这情,情欲,与生俱来,多数人少年时期萌芽,青年时期沉沦。爱语为形,肉欲为魂。”
听到这儿,楚焕章有了兴趣。又问,“何为道?”
“道,天地之精粹,凡人若得一缕,上可开国治世,下可独善其身,所求皆可得。此乃寻常人的看法,依贫道看来,不求道,亦是道,不为即是为,不得即是得。”
“你又开始胡诌了。”楚焕章丢下几个钱转身走了。
算命的笑着看着楚焕章离开的方向,“命也……”
回到落脚的房里,卫三已经候着了,楚焕章抬眼看,他脖子上的红痕没消,更重了。
“三哥,何为情呢?”楚焕章喝了口桌上的茶水,看着窗外,轻声问。
卫三有点懵了,不明白少主在问什么。
楚焕章伸手把卫三领口的扣子解开,指着他脖子上的痕迹,问“这可是,情欲的化形?”
卫三愣住,少主也太可怜了,难道还未经人事?可如今少主对人事有了心思……
卫三想了一下,解开上身,脱了上衣,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满身。
“少主,这个,额,就是情到深处,不得不,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有的人不会这般胡来……”
楚焕章靠近了卫三裸露的上半身,试图伸手去摸他身上的痕迹,突然手臂被人拍开。
“你干什么!”卫三踹了男子一脚,“还不赶紧给少主认错。”
楚焕章知道这翻窗进来的美艳男子正是卫三口中的发小。
他看着男子充满保护欲的眼神,摆摆手表示让卫三先走,他和男子单独聊聊。
卫三磨磨蹭蹭地走了,走之前还拿眼神警告了发小一眼。
卫三走了,但楚焕章知道,他没走远。
“你和小三哥是如何有情的?”
听到问题发小有点疑惑,这少主不会真是个剑疯子吧,怎么神神癫癫的。但还是回答,“用心,用身体,就这样。”
楚焕章沉思着没说话。
发小也只能无奈地等在一边,都是卫三,不知从哪儿找来个神经病少主,也不知道图啥。明明的小臂上,两人一番熟识的样子,发小这才放下心来。
鸽子,是蓝均的那只。
鸽子在楚焕章胳膊上跳,还往他脸上飞,他注意到,鸽子腿上绑了信。
展开信,楚焕章脸色一变,带着剑跳窗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找那半本剑谱,我有急事,回趟兰山。
发小撇了撇嘴,施施然坐在桌上品茶,好茶的,可惜那少主没那福气,品不出来。
没一会儿卫三到了,“少主怎么走了?”
发小没好气地说,“又是他那个义父啦,他回山上去了,让咱俩继续找剑谱,话说他怎么连我都使唤了?我又不是他手下。”
卫三看着发小的样子,也是哑然失笑,“那我能不能使唤你呢?又撒娇,小黎儿,别生气,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家脂粉。”
“哼,这还差不多。”发小抱着卫三,把头埋到卫三胸口。
闷闷地声音传出来,“人家可是为了你才使劲打扮的,你本来就应该给我买,你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