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远嫁,也不一定非得是毛毛要挟小六以身相许呀,万一是她自己主动想远嫁呢?”
云苓的猜测也并非无稽之谈,而是六公主有离宫出走的前因。
虽然六公主之前离宫出走失败了,但心中未必打消了远离皇宫的念头。
还记得她之前问六公主,离宫出走是想去哪儿。
六公主说她当时并无目的,只是想着远远地走掉,去哪儿都行,离皇宫越远越好。
然后云苓又问,为什么萌生了这个念头呢。
六公主说,她在京城每一处都过得不快乐。
她春风得意的时候万人来捧,跌落云端后只剩冷眼和轻嘲。
唯独去清懿书院那段时光,可以将一切烦恼抛开,是她心境最宁静平和的时候。
可与昭仁帝吵架后,书院也变成了另一处带给她愁绪的地方。
“因为想到黎娘子和翰墨的事,会让她觉得痛苦茫然,所以她出走时,才会选择了一个与清懿书院完全相反的方向。”
云苓笃定地说着,分析的头头是道。
萧壁城也有些被说服了,这次来清懿书院的时候,六公主完全没有之前那份期待与兴致高涨。
她只是再找一个能够远离皇宫的地方,因为偌大京城都无处可去,所以才选择回到书院,继续做黄小六罢了。
但萧壁城还是很难想象,六公主会接受毛毛这种类型的男人。
“幼蓉或许真的有远离的心思,但选择的人是不是毛毛,还不好说。”
云苓也点点头,“爱情这东西难说的很,谁都保证不了什么时候突然就降临了。”
萧壁城道:“总而言之我作为兄长,无论如何都尊重幼蓉的选择,只要她不是自愿远嫁,没有人能强迫得了她。”
抛开小封氏作的恶,他与六公主之间没有很深的仇恨,对方除了以前骄纵刁蛮些,倒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太上皇对她的态度也一直不曾改变过,萧壁城心里清楚,皇祖父是希望他能够胸怀宽广,不沉湎纠结于爱恨情仇之中的。www.
从他把皇位传给昭仁帝而不是安亲王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小老头是个很看重胸襟度量的人。
“无论毛毛是不是她的命定之人,都别想用贞洁来威胁和亲,大周从不需要用公主的婚姻幸福去换取利益。”
萧壁城语气肯定地说着。
他是大周的储君,亦是六公主的兄长,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云苓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也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夫妻二人忙碌之余,只在一旁静静地关注尉迟烈和六公主的情况。
既不妨碍二人相处,也不去刻意制造机会撮合。
有空的时候,就与尉迟烈在书院各个角落周游,给他讲解书院成立初的种种理念,以及各种制度规章的目的作用。
忙碌的时候,六公主便主动代劳,替他们继续做这件事。
尉迟烈听得很认真,并将一切记录在纸张上,又熟背于心。
转眼间,七天便过去了。
来时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大半,还差一件最重要的事——求娶和亲公主。
想到这件事,尉迟烈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估算日子,兴许也就还能继续待上三到五日。”
等回宫之后就要准备启程回草原了。
“什么,居然只剩下三五天了!”
图瓦垮下了脸,神色恋恋不舍,也和主子一样露出愁绪。
不过俩人发愁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他每天在清懿书院从早吃到晚,已经淡忘了和亲公主这回事儿,甚至觉得六公主不同意也问题不大。
他顶上就行,说认真的。
尉迟烈一阵无语,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图瓦的缺根筋。
他对图瓦说,“这次来书院,我把六公主的亵衣一并带来了。”
图瓦正在埋头干饭,来不及回话,这是他晚膳时间从食肆打包回来的夜宵。
尉迟烈继续自言自语,“我本打算,如果事态发展不佳,那就用亵衣私下逼她同意和亲,但我现在又不想这么做了。”
图瓦嘟囔道:“那就不做呗。”
尉迟烈一怔,看向他道:“你也觉得这样做不好”
图瓦挠了挠头,迷茫地道:“啥?可汗不想做就不做了呀,图瓦又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
“图瓦只是不明白,可汗当时告诉了我亵衣的用处,怎地后来又不作为了,还生怕您忘了呢。但图瓦想,你一定是有更好的办法求娶六公主了,又或者有了别的想法,不打算娶她了。”
“反正图瓦相信,可汗怎么做都是对的,也一定能成事。”
在图瓦心中,大道理的含义很简单,那就是可汗说什么都是对的。
尉迟烈一怔,心中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这大呆熊脑子不灵光,做事也迷糊楞登的。
之前看见他藏起六公主的亵衣,得知其中用以后,便恍然大悟地催促他赶快行动。
如今大半个月过去,见他一点都不着急,干脆也就不催了。
但是这样的图瓦,某种层面来讲也很纯粹,对方一直在怂恿他干坏事,但实际上没什么坏心眼。
有坏心眼的人是他。
但是数日的相处下来,尉迟烈的内心一直在犹豫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