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心里苦涩无比,“恩恩”地应了两声,不敢透露半分异样。这可是外命妇和朝臣在场的境况,她再不满,也万万不敢当场发难,只能死命地忍着。
好不容易挨过了午宴,等众人纷纷告退离宫,静妃才敢彻查那个舞女的身份,又查是哪个胆大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安排这样的事。她恼怒中也透着清醒,知道有人胆敢公然与她挑衅,无非是因着这些日子她威声不再,对方趁机爬上头来打压她。
话说这些日子——林媛把后宫折腾地鸡犬不宁,虽落了不好的名声、得罪一大片人,却也大大地立了威。这么一来,一个协理的妃子威名大振、宫中人人畏惧,那主理的妃子可不就势弱了么?
正是因为有这个好处,林媛就算冒着一个恶名,也义无反顾地要整治后宫。
而静妃,她性格周全谨慎,不擅长冒险,根本做不出来林媛这样激进的事儿。这也注定了她眼睁睁瞧着林媛立威,自己却没有办法学她一块儿立威。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静妃也可放出传言称自己贤德宽容,不似慧贵嫔行事果决狠戾,和林媛各走不同的路。然而偏偏那天在合欢殿里,她和文贵嫔两个,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选侍抢了恩宠。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文贵嫔的面子早被踩碎了,这回就轮到静妃。
如此没脸,还妄称是掌宫人?
静妃在宫中经营多年,人缘出了名的好。但她病愈后受尽隆宠,还封妃得了宫权,站在风口浪尖上,哪里能不招人恨?尤其宫中传言“皇后病重、后位易主”,自有许多位分高、家世好的嫔妃们不甘心,想和静妃争夺中宫的位子。
所以这一回她稍有不稳,自有许多人跳出来给她使绊子。
林媛掌宫时阻力重重,除了静妃暗中下手,更多的就是旁人看不惯她居高临下的模样。同样的,静妃亦免不了招人嫉恨。
舞女的事,是再一次狠狠的打脸。
若是静妃能因此彻底失去颜面,无法再掌宫,那些与她作对的人就有了机会。不能不说是为利所驱。
静妃那边焦头烂额地查那舞女,林媛这边则传了戏班子在殿中听戏,很是快活。
随手翻着今年新进宫宫人的名册,她问身边人道:“今日那个领头的舞女,是什么来历?”
舞女的事,真不是林媛的手段。不用她亲自出手,自然有人抓住机会和静妃过不去呢。
“不过是个梨园的罪奴。”宫女述芳在侧轻蔑道:“她们这样的人,就算得了皇上的恩宠也不许留下血脉的,在娘娘跟前,她就是个蚂蚁了。”
林媛听着浅笑,这述芳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是一流。其实今日这位舞女的容貌实在出色,很多嫔妃看了心里都发惊了。
“你也别看低了人家,你没看今儿皇上的样子,过不了几日或许就能封个名位了。”林媛并不感到威胁,只拿着当笑话说,一壁招手道:“初雪,你去打听了没有?”
林媛入宫两年多,位高势重,手里攥着不少势力和棋子。打听一个舞女的来历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初雪应声称是,上前道:“她姓华,十年前获罪罚入教坊司,因容貌出色进了宫中的梨园。这些年她在梨园里也算小有名气,舞艺很出众的。”
“那她是因何获罪?”林媛好奇。十年前就进来了呀?她现在的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当年又是多么小……
多半是为家族所连累吧。
果然初雪道:“华舞女是昔日威武将军华瀛之女,华瀛征战西夏,通敌,获罪被抄家。”
“就是十年前的‘湄水之战’?”林媛吃惊道,声色渐渐小了下去:“华嬴的案子到现在都不甚分明的,当年替他喊冤的人不少,只是那时候皇上还未登基,夺嫡之争十分惨烈。先皇病重无心理事,草草结了华家的案子,如此定了罪就无人敢再说话了……”
“华家还有三个少年,当初罚去了西北服兵役。”初雪接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