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走了,我第一次尝到了揪心与牵挂的滋味。
家里顶天的两个男人走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我们家没有地,奶奶和江河娘没日没夜的做些针线活然后由我拿到集市上去换盐和米,但是仍然不足一日三餐。弟弟常常饿的直哭,原本胖乎乎的小手瘦的跟鸡爪子似的。我们只好尽量少吃些,尽力让他吃饱。
日子过的捉襟见肘,我们仍然苦苦坚持着,然而战争总与重赋相联系,十五天后朝廷的一纸赋税加收令,彻底击溃了我们这个破碎的家庭。
那天下午,我刚卖刺绣从集市回来,刚一进家门就见奶奶坐在树下抹眼泪,江河娘从奶奶的屋里出来,小声地告诉我,“你弟弟病了,可是上午衙门来收战税,把看病的钱都拿走了,人家大夫说至少要二两银子,否则不给看病。”
奶奶从不轻易轻易掉眼泪,我唯一见过的一次就是爹爹走的那天,但她为了给我力量也只哭过几声。如今她哭的这般伤心,我家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走到她身边,掏出刚得的十五枚铜钱,放到她手里,她这才发现我回来了,将我拥在她的怀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弟弟又哭了,声音很沙哑,很无力。江河娘从屋里急慌慌的跑出来,对奶奶说,“婶儿,你快看看小辉。”
我和奶奶赶紧跑回了屋,弟弟趴在炕沿上,脸憋的紫红紫红的,还不断的吐黄痰。江河娘急的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的拍打弟弟的背。奶奶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我过去拉住了奶奶的胳膊,奶奶停下来看着我,忽然眼睛一红,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突然把弟弟用棉布团包了起来,抱着他就往外面走,江河娘疑惑的问,“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奶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双小脚抱着弟弟跑出了门。
我不知道奶奶去了哪里,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见她回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见她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被一条红丝绸包裹着的弟弟,弟弟睡的安静又甜美,显然已经化险为夷了。
奶奶把弟弟抱到屋里盖好了被子,转而拉着我来到了停在门外的马车前,车夫见我们出来了,忙掀开了帘子。一个穿着绿色衫子,眼睛极小的中年妇女冒出头来,奶奶忙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地说:“歌儿,这是王婶,快行礼问好。”
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女人救了弟弟,我走上前去,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叫了声,“王婶好。”
“哎哎,你好。”王婶上下打量着我,显得很高兴,翘着嘴乐呵呵的说道,“哎呦,这闺女,真好。”
“哎,是,是。”奶奶陪着笑答应着,脸有点僵。
王婶又大嗓门的说:“那,婶子,咱们就说定啦?”
奶奶笑着应了一下。等这个女人走了,我问奶奶:“说定了什么啊?”奶奶把头瞥到了一边“没什么”。
这个王婶我大概知道些,是新城富商秦家的老妈子,有些资历,据说人也不错。可是秦家却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