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上神是您出卖的吗?”君豪知道萧清霖被抓回天界,还被关在天帝那边,洛辞越跑了没几天,萧清霖就被闻雪舟抓回去,铁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听着这个通灵,洛辞越满不在乎回道:“是呀,有空再和你说。”现在真的忙得很,在去腾蛇族地盘闹事呢,萧时琉就在旁边,怕多说几句会说漏嘴。
君豪为难道:“他被天帝囚了五天,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那他也真狠啊,别担心,没事的,不说了,我这忙着呢。”说罢洛辞越便切了通灵。
君豪看着素问宫的神官们全都跪在天帝殿外,头疼不已……自己要不要也和他们一起跪一跪?
其他来天帝殿的神仙也好,神官也好,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愣了一下,感叹道素问上神还是不回来比较好,一回来就被天帝关起来报仇了。
全天界都知道,是萧清霖害得他苦修三千年,现在闻雪舟是天帝了,还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可是从来都被哥哥偏袒和宠爱护着的素问上神呀,若萧清骋还在,谁敢关他,谁敢囚他?萧清骋若在,他定然为了弟弟无理辩三分。可是,哥哥不在。
那一刻,萧清霖是想也生祭自己成为下一块镇魔碑,但他不知道如何生祭自己……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身为神也是有无能为力。
殿外跪了一片神官,都是素问宫的,萧清霖不在天界的时候,都是神官们帮他处理上神的事务,有必须上神处理的事务的话也是交到天帝殿中。
可神仙们都知道,天帝不会放过他,神官们跪在此处求情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清霖在后殿被囚在耳室之中,他不知道殿外发生什么事,也不能用任何法力,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安安静静囚起来。
至于闻雪舟囚他做什么?他不知道,闻雪舟也不知道。
闻雪舟不知自己为何囚他,只知道不能放过他,为什么不放过他,自己也不清楚,大概只是不想让他再次离开罢了。
闻雪舟每天都在耳室门外静静站一会,想了一堆的话想说,每天都没说出口,也没进去看看他。
如果萧清霖哪怕是有几句吵闹,有几句不满,都有一个理由让他们说上几句话,哪怕只是吵架而已。
可是萧清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吵闹,安安静静伏在耳室的书案之上,这张书案是从前萧清骋用过的,天帝殿中的一切陈设,闻雪舟除了自己日常起居的起居室和寝殿,大多都没怎么动过,这里好多处空的殿阁都是和从前一样。
——“琨佑君,我们去喝酒好不好?要不我们去玩牌?”
——“雪舟陪我去玩牌!我玩了三十三把都没赢过,我不和辞越玩了!”
——“抱歉,天帝陛下。”闻雪舟不喜欢他叫自己天帝陛下。
天帝又不是闻雪舟想做的,是不得不做,他这几年为了天帝的责任没少吃苦头,面对着一个烂摊子和流言蜚语,将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他也不容易,只是他不舍得苍生,不舍得世间。
素问宫的神官在殿前跪了已经第五天,闻雪舟早已不知该不该将萧清霖放出去,他不舍得放,也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眼前。
“清霖。”是他这五天以来第一句对他说的话,解开一点点结界,轻轻叩门道。
但是闻雪舟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唤了一声:“清霖,醒着吗?”
“清霖……”
闻雪舟唤了三声,萧清霖都没有回答他,才大着胆子道:“见见你的神官们可好?”
萧清霖依旧没有回应。
他大着胆子,推开耳室的门,门前一道屏风模模糊糊看得出他伏在书案上的身影,隔着屏风,闻雪舟道:“清霖,抱歉,我不想关你的,可是我怕你又不见了……”
“为什么,陛下要说抱歉?这都是应该这么做的,素问做错了事,陛下是该囚,该罚。”萧清霖静静道。
闻雪舟听到他的回应,才越过屏风,站在书案边上,温和道:“清霖,和你的神官们说几句话,让他们不要担心,当作是帮帮我那狼藉不堪的名声。”
“陛下想素问说什么?”萧清霖无力问道。
闻雪舟顿住了,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他的自称从我变成了素问,又是怎么会从雪舟变成陛下?
一开始便是错的,之前叫错罢了。
看着闻雪舟顿了下来,萧清霖继续道:“从前是素问叫错了,望陛下不要见怪。”
闻雪舟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什么是从前叫错了?什么时候他自称素问?
自从萧清骋一死,他从被宠爱的萧清霖,一瞬间长大了,他才成了真正的神明。
“清霖能不能不要这样?这样我会很难受。”闻雪舟似乎是在求他。
“陛下是想素问什么样?”
什么样?是什么样?从前萧清霖是什么样的?快乐开朗,不服输,活力满满,像是开心的小太阳。
真正长大了的萧清霖,已经笑不出来,他失踪的时间以来,都被封印在内疚与自责之中。
萧清霖不是恨他,是自责,是内疚,是后悔,是无力,是替自己的好朋友恨自己。
闻雪舟轻轻蹲下身子,半蹲在他旁边,轻声道:“与他们说几句话,报个平安,像从前你笑的时候那般。”
萧清霖面无表情,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问道:“陛下想看的是这样吗?”
“不是,你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素问不会了。”萧清霖收起嘴角的弧度,依旧郁郁寡欢伏在书案上。
闻雪舟想象过无数次报仇的快感,或是在他失踪后想象过无数次他们再次见面时会有无数争吵,可从未想象过是这样的,如同一潭死水似的无力。
他想的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象过的事情,一切都无法控制。
“清霖,你能不能别这样,至少不止是我,你哥哥也会心疼你。”
萧清霖目无表情答道:“可是哥哥已经死了,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了。”
“那清霖要,祭一下他吗?”
“什么?”
闻雪舟看他脸上有一丝错愕,便知道这句话对了,他缓缓解释道:“我将他与哲淮天帝立了衣冠冢,人间总会立一个衣冠冢给英雄,算是一个念想,也想让神仙们有个地方能说说我的坏话。”
是天界第一个衣冠冢,竟然是闻雪舟立的……
从前洛辞越总说他像人多过像神,立一个衣冠冢是人才会做的事,没想到他堂堂天帝竟然也会做。
而且还是立给萧清骋,从前萧清骋总是不喜弟弟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首当其冲最讨厌就是闻雪舟,没想到自己天人五衰后,是闻雪舟立的衣冠冢。
闻雪舟的气度确实是最好的天帝人选,萧清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光,他疑惑地看着他,眼睛似乎在问:真的吗?
似乎是真的,闻雪舟追问道:“清霖要去看看吗?”
是清霖想看,还是素问想看?
“可以吗?”萧清霖似乎是有一丝哀求的语气。
“当然可以呀,清霖,至少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萧清霖从书案上抬起头,拼命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不……”
“怎么了?”
他站起来,往后缩着,满脸惶恐拼命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不……不可以……”
闻雪舟连忙起身伸手拉住他,可是只能扯住他水色道袍的衣袖,萧清霖惶恐无措地从屏风后跑了出去,离了结界他便能用法力了,他赤足从后殿逃出,在天帝殿前跪倒的一片神官与围观的神仙都见着他跑出来。
是他失踪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早已不见从前的自信与开朗,是一脸惊恐无措……
君豪心中打着无数个问号:天帝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吧?
萧清霖见到自己的神官们,他立刻奔向着他们,闻雪舟还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下一刻,直接化烟而至,又再次握住了萧清霖的手腕,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只有一个想法:天帝刚刚难不成在霸王硬上弓吧?
这下,声名更加狼藉了。
闻雪舟义正言辞道:“素问病了,要在天帝殿中医治。”
大家的眼神显然是:天帝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吧?
萧清骋灰飞烟灭后,便没有谁会无条件袒护他,哪怕闻雪舟真的想对他霸王硬上弓,又有谁能忤逆天帝去救他呢?
反正这几年声名要多狼藉有多狼藉,闻雪舟也不介意多背一个锅,正色道:“清霖,穿鞋,穿好鞋子去祭一下你哥哥。”
萧清霖缩着身子,显然是在害怕他的,素问宫的神官其实也准备了他从前的衣袍在这里跪迎自己家上神,所以马上就有神官递上鞋袜。
此时萧清霖满脑子都是空白,随便穿上了鞋子,连袜子都没穿,左右脚都穿反了,闻雪舟能看出他在畏惧自己,只好让他的神官带他去衣冠冢,自己便跟在后面不说话。
爱咋就咋的,反正这几年声名要多狼藉有多狼藉,闻雪舟也不介意多背一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