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酒肆惹了事被人追着打的百闻仙尊牝虢神君很纳闷，怎么每间酒肆都是说雨道人。
雨道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昨儿说雨道人揭发朔雪门的坏事，今天的这间酒肆就说雨道人救了什么什么神兽，神兽报恩就在人间降雨拯救干旱……
洛辞越假装好奇，打听道：“道友，我刚闭关了十年出来，雨道人是何方高人啊？”
在他邻桌的修士热情道：“这位道友刚出关，肯定不知道，雨道人是这两三年来才出现的，总是做好事，但性子低调，总是戴着一顶斗笠，看不清脸，也不轻易说话出声。”
“为什么叫雨道人？”
另一位修士也热情介绍道：“那是有一回，雨道人救了一个小女孩，但雨道人得等一个晚上出没的妖精出来，为民除害，而小女孩的爹娘是卖书画为生的，手边有笔墨，雨道人便顺手画了一幅画，是雨中山水林的画像，从此便称雨道人了。”
听上去这雨道人也是个好人，不过和自己无关。
洛辞越觉得没能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正准备走，那些修士又聊起：“剿邪佛洞那边好像出事了，百闻仙尊失踪，估计天界也不会管。”
剿邪佛洞？
洛辞越不能更加熟悉这地方了。
这地方就是以前自己上仙飞升化神的时候的天劫，或者应该是说自己的飞升之地？
不是早就杀干净了吗？那边现在就是一个博物馆似的纪念地方，一丝邪气都没有。
洛辞越插嘴问道：“是剿邪佛洞里的东西，复活啦？”洛辞越在想，应该没这么邪乎吧？虽然现在再杀一次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这位道友闭关太久，不知道吧？”
另一个修士说起这个就来精神了，忙道：“那边现在是修炼圣地，自从百闻仙尊在剿邪佛洞飞升，那边剩下的灵气，虽然不是很多，但这么多年来，滋养了剿邪佛洞很久，近这七八年有不少修士在剿邪佛洞飞升，现在那边可热闹了。”
“热闹？”洛辞越听愣了，自己还有这功效？“是要聚在那边，飞升吗？”
“对！”
洛辞越心中苦笑起来，他从未知道自己还有滋养圣地的作用，是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他表面上还是很好奇，问道：“那刚刚道友说出了事，是什么事？”
“百闻仙尊他老人家不是两年多快三年前就失踪了吗？”
“对对对，就是天帝飞升的时候失踪的，据说他们关系不好，怕是早就被天帝报复囚禁起来了。”
洛辞越点头应道：“可能是吧？那关剿邪佛洞什么事？”
“什么可能，分明就是呀，天帝对外说百闻仙尊失踪，谁信啊？”
修士继续道：“自从百闻仙尊失踪，剿邪佛洞的灵气就开始弱了，但大家都想着可能是百闻仙尊被囚，剿邪佛洞灵气和他老人家有牵连，就想着能修多久修多久，灵气没了再说。”
洛辞越心中有无数句疑惑，这和自己真没关系啊，而且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都嫌剿邪佛洞晦气，怎么就成圣地了？虽然心中疑惑，表面上还是假装惊讶：“灵气没了就没了呗，大不了换个地修，怎么还出事了？”
“道友，要是事实如此就好了。”
“剿邪佛洞现在是一个聚集怨灵生魂的地方，你也知道生魂成不了往生魂，久了就是怨灵啊，剿邪佛洞现在就是怨灵生魂快乐洞，好几个宗门的宗主掌门都折进去了。”
洛辞越听愣了，这么大的事没人上报给闻雪舟？还是闻雪舟知道也管不动？他问道：“怎么修士圣地又成了怨灵生魂快乐洞？”
“因为那些生魂全是，之前在剿邪佛洞修行的修士……”这名修士摇头道。
一听就是大事，还头皮发麻，洛辞越本来也不太想管，想直接给闻雪舟通灵算了，但想了想，自己现在不是偷跑出来找徒弟的吗？他要是知道自己不在镇魔洞里，多少得发疯成什么深闺怨妇叫自己回镇魔洞。
剿邪佛洞以前叫慈悲佛府，当自己还是上仙的时候，虽然是天界神仙，但听说有一伙自认慈悲佛法无边的“佛”在仙界传教，自称是慈悲佛，宣扬献祭自己为苍生祈福，要多邪门有多邪门，后来洛辞越就查到证据，证明这些慈悲佛是被操控坠魔的修士，就是想瓦解仙门世家力量。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洛辞越就直接把他们老巢端了，全部渡化了。没错，是渡化，不是杀了。
渡化完，自己就飞升为神了。
渡化可比杀了更难一百倍，而且当时的慈悲佛数量众多，所以也算是洛辞越命中天劫，渡完就飞升为神，现在要是让洛辞越再来一回，打死也不肯。
在酒肆了解完之后，洛辞越想着御剑先处理了剿邪佛洞的事再去找徒弟，这么久以前的事，怎么就现在成麻烦了？
他御剑快到剿邪佛洞的时候，发现那边可热闹了，真的很热闹，比当年的慈悲佛府还要热闹多了，围满了修士，里三层外三层的。
洛辞越自言自语道：“这么热闹是要开市集吗？”
这里虽然热闹，但刚刚那些修士说的话也是真的，聚集在这里的修士各有所图，而且里面确实都是怨灵和生魂，甚至剿邪佛洞内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怨气。即使洛辞越现在想暴露身份显灵，肯定也会有很大麻烦。
“那个雨道人怎么不来啊？”洛辞越自言自语想着，心中觉得雨道人也是有点奇怪。
旁边的修士似乎听见了，插嘴道：“这位道友，雨道人不会来的，雨道人只管人不管神仙，又怎么会管百闻仙尊的事？”
可是其他修士又道：“雨道人虽然厉害，又怎么能有神仙厉害？管不动才是。”
雨道人管什么，或是他来不来也不关自己事啊，洛辞越心中后悔刚刚自己多嘴，躲远了些，施法想将那些修士吓跑，只是放出一声鬼啸，那些修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嚷着来了来了！
这？
还吓不走？真想逼他显灵？
洛辞越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出生之后就住在浮屠洞府，之后就自己有自己的百闻宫，都是在天界长大的，怎么就憋屈不敢在修士们面前显灵呢？
在剿邪佛洞突然有一把声音冷静道：“各位道友，这里与百闻仙尊未必有关，还是上报天界比较好。”
洛辞越眼前一亮，这声音，是萧时琉？
他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刚刚看不见他，这……洛辞越摇摇头——还是不显灵吧。
即使自己是一个孩子离家出走的老父亲，怎么也得搞清楚孩子离家出走的原因，不能直接抓他回去啊，不弄清楚原因，抓回去也得跑。
萧时琉义正言辞，有理有据道：“百闻仙尊飞升时已渡化干净，此地本也有灵气聚集，现在变成这般，也是这几年才有的事，定然与百闻仙尊无关。”
还是改不了习惯，即使是被打伤了心碎离开百闻宫，萧时琉还是不由自主护着自己师尊，明明也没对他多好。
洛辞越现在也不是用自己的身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跳出来帮腔道：“是啊是啊，之前那些飞升的又怎么算对吧？别整天好的坏的都扯人家上神啊，在座各位哪天飞升当神仙，去天界遇到了岂不尴尬？”
刚说完，只见众修士目光都聚在他身上，马上七嘴八舌道：“哪来的傻子，百闻仙尊都失踪这么久了，尴尬什么啊？”
“他得罪天帝，就算飞升了，能不能遇到也是问题呢！”
“就是就是！”
“反正我没准都飞升不了，我怕什么啊？”
“……”
呃……
洛辞越从来没这么一刻后悔过，他觉得之前帮闻雪舟是自己作为神明俯瞰苍生的慈悲心，现在觉得自己应该罢工，让闻雪舟自己干。
什么叫得罪天帝啊？闻雪舟那狗东西还求他不要罢工，求他帮忙在镇魔洞当苦力，怎么就得罪天帝啊？
萧时琉依旧义正言辞道：“以事论事，剿邪佛洞不一定和百闻仙尊有关，即使有关，我们不应该上报仙盟或是上报天界吗？再者，不上报也不该在这里议论上神。”
没想到这个徒弟还这么维护自己，自己自认对他不是很好，而且还在他面前展示魔钿，又要追杀他，囚禁他……不是伤心过度跑了吗？居然在外头还能这么维护自己，似乎有点老怀安慰。
洛辞越趁机挤进人群之中，一边走一边懒洋洋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这位道友说的没错，各位聚集在此不就是为了一出异动就出手争夺，以提高自己修为，若是上报了，岂不是少了一个增进修为的捷径？既然如此，便老实承认，否则谁一个谈不拢直接上报了，大家也别想打主意。”
萧时琉附和道：“对啊，打邪魔就打邪魔增进修为，扯什么百闻仙尊做幌子？你们以为他是什么好神仙吗？”
喂！洛辞越看着满脸无辜，像一只生气小猫咪一样的萧时琉，心中呐喊着：逆徒！本座什么时候不是好神仙了！？
“对啊，打邪魔就打邪魔增进修为，扯什么百闻仙尊做幌子？你们以为他是什么好神仙吗？”萧时琉说完，样子还有点像一只小猫咪一样无辜可怜。
喂！洛辞越看着满脸无辜，像一只生气小猫咪一样的萧时琉，心中呐喊着：逆徒！本座什么时候不是好神仙了！？
但洛辞越心中无论怎么呐喊，表面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也附和道：“总是扯百闻仙尊？他自从失踪至今，有出来救过你们还是显灵救了什么阿猫阿狗？是天帝重要还是百闻仙尊重要你们没点数？”有锅就往闻雪舟身上推就对了。
萧时琉点头道：“道友所言甚是。”
逆徒！什么所言甚是？？？
可是洛辞越表面上谦虚道：“有一句说一句而已。”
萧时琉朝他伸出手，微笑道：“我叫萧时琉，道友如何称呼？”
“……”洛辞越顿时语塞，没敢握上他伸出的手。
老天，出来行走江湖，不能用真名，但是突然要他弄个假名也不能随口编啊。
周遭起哄的修士又嚷嚷起来，说什么他们一唱一和，洛辞越连忙没皮没脸似的舌战群雄起来，有以前谁都打不过谁都骂不过的气势在。
没骂几句，剿邪佛洞出现了一声沉重的鬼啸，这回是真的了，不是自己弄出的。
这声鬼啸之后，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洛辞越下意识将萧时琉护在自己身后，可能从前护习惯了，现在也有些潜意识就想护着他，但萧时琉也不是被呵护在温室之中的小猫咪，他侧着身子，在洛辞越背后探出头来，观察着剿邪佛洞内发生的情况，而在场的修士也是和他们这般，紧张看着。
里面出来的大多不是多厉害的主，折在剿邪佛洞的修士都是进去里面才出事，所以在剿邪佛洞口是最安全的，出来的是一道发着极大怨气，浑身泛黑的怨灵，瞬间修士们各奔东西——是个厉害的，而且一看就打不过，逃命。
萧时琉召出数把气剑，还未施法刺去，洛辞越背着伪装过模样的缠羽，一剑就将那怨灵毙了，打得魂飞魄散，怨灵散出的功德进了他们两个身上，他才紧张道：“你一个筑基上去塞牙缝吗？”
萧时琉被说了几句，脸上并不委屈，反倒是理直气壮道：“道友这话说得不对，还未见我出手，怎么觉得我打不过？”
废话，这级别的怨灵，你师尊还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得过吗？
洛辞越不服气道：“瞧着就打不过。”说罢，他正想离开，可是又马上想起，自己是出来找徒弟的，难不成要扔下徒弟跑了？
“道友，”萧时琉眼看他要离开，便问道，“我要进入洞中，道友可要一道去？”
洛辞越很想按按自己太阳穴，告诉自己孩子还小，正在叛逆期，要好好教！趁这个机会回头，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随口胡诌道：“别道友前道友后的，我叫罗命命。”
他要进去，难不成自己不进吗？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天呐，君豪这几年究竟教了他什么啊，胆子大成这样，明知道剿邪佛洞有事，别人跑了，他还偏要进去，洛辞越真是操碎了心，这回说什么回去都得和闻雪舟罢工了，他就不该为了点什么义气，还有之前怀疑闻雪舟心中有点愧疚，帮他去守镇魔洞。
“命命？”
“嗯。”
萧时琉似乎没有多想，微笑了一下：“叫我时琉就好，我叫你命命可能会有点过于亲密了，要不我叫道友别号或是其他？”
按辈分你得叫师尊……可洛辞越不能暴露自己，稍微思索，又胡诌了一个：“那就叫我小命？”
“这叫起来不是更亲密吗？”萧时琉有些为难。
“爱叫什么叫什么，叫哥哥也行。”洛辞越懒得想，随口胡诌一个罗命命，光是称呼也能让这孩子纠结半天。
“好的，哥哥。”这倒是答应爽快。
洛辞越心中又想，自己莫名其妙低了一辈好像又有点不太划算。算了，先套下近乎，看这孩子有点什么心事再说，不然抓他回去扭头又跑了。
说罢，萧时琉便大步流星朝着洞中走去，似乎毫不犹豫。
洛辞越连忙跟上，忙不迭道：“胆子真是大。”
远处刚刚那些落荒而逃的修士，跑得并不远，但是看到他们两个进去剿邪佛洞，那些修士更加慌张跑了，按照经验，他们进去肯定会惹到更加难惹的主，打不过，赶紧跑。
一道身影，在这些御剑落荒而逃的修士之中逆行着，一身水青色素净道袍，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白色的棉麻围布让人看不清模样——
背后是恢弘的瀑布，身侧是无数逃跑的修士，这道身影的主人如同一个精灵，逆行在他们当中。
“是雨道人！”
“真的是雨道人！”
洛辞越听到那些远处的修士们叫唤着雨道人，进剿邪佛洞最后一步顿住了，回头一看，确实是有这么一道身影逆行而来。
原来这便是雨道人了？有点意思，但现在没时间管什么雨道人。
洛辞越仅仅看了一眼，便继续和萧时琉进剿邪佛洞，洞内是以前慈悲佛那伙人画的传教壁画，而且是一个真的洞，和镇魔洞不一样，镇魔洞只是形容地上有这么一个洞口，而剿邪佛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山洞。
里面没有一丝光，洛辞越在掌心凝结一抹光，照亮了他们两个面前的路，也照亮了整个剿邪佛洞内的一切。
哇，都是熟面孔，洛辞越能不认识吗？
洞口走廊的壁画上全是之前洛辞越自己亲自渡化的慈悲佛信徒，那时候肯定是渡干净，不会死灰复燃的。
进入一小段，是一个迷阵，那些怨灵生魂便是在这里斗争着，看来是被困住在迷阵之中，越强的怨念，便越难逃离迷阵。
萧时琉也能看出，道：“哥哥怎么看？怪不得都只逃一些弱的出洞，却连一些比较厉害的修士也折在这。”
这个迷阵其实洛辞越随手就能破解了，但萧时琉在旁边看着，总不能区区一个修士，装都不装，像上神一样随手就解决了？
洛辞越本来走在他身后，但看见迷阵之中有点不对，快步上前走在他前面，沉下声音道：“里面什么都有，还别进去比较好。”
萧时琉其实感觉到自己身上又有腾蛇鳞，但他怕吓到面前的罗命命，没敢扯起衣袖看，也没敢出声，应道：“嗯，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再决定进不进迷阵。”
洛辞越道：“你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能绕去后头？”
这是给个机会他走开看看自己情况，顺道洛辞越出手看怎么装个样子打几下不被怀疑的情况下还能解决这个迷阵。
幸好是他们两个一起进来，否则换了是旁人，直接将他这条半人半腾蛇活剥了涨修为用。
趁着萧时琉绕开了，洛辞越悄悄扔了道符篆进迷阵之中，得等一会，里面应该是有腾蛇族人的生魂，他不太担心迷阵里的，他担心这里还有其他活的腾蛇族人。
凝气看了一通，整个洞内都确定没有之后，萧时琉似乎也看了一通，摇摇头：“哥哥，没有，大概就是洞内这个大殿才有迷阵，我们未必能打得过。”
反正洛辞越下了符篆，无论他们两个怎么打，没一会儿就能解决好，但还得装一会儿，他微微蹙眉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雨道人在附近，要不找雨道人一起打？”
“哥哥认识雨道人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冒昧。”
“不认识，但我觉得雨道人会动手。”洛辞越仅仅是一眼，便有这么一个判断。
他想起酒肆中那些修士说的，那副他随手画的雨中山水林，便更加确信了这点，他相信这个雨道人肯定会出手的。
萧时琉不解，召出了气剑想入迷阵之中探一探，被洛辞越握着手腕制止了：“哥哥，怎么了？”
洛辞越道：“我刚刚下了符，你现在进去容易也一起中招的。”
“刚刚怎么不说呢？哥哥若是说了，我便听你的话，若是不说，我怎知哥哥的打算？”萧时琉的语气温柔极了，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反而似乎还有一点安慰的意思。
洛辞越哪会不知道他性格向来温柔隐忍，从来对他都狠不下心来，还想着尽可能保护他，却不是对他最好的方法。
洛辞越以罗命命的身份出现，也许是好的，也许是一种欺瞒，他不太忍心这般对他，只能岔开话题道：“先出去和雨道人说一下情况，凭我们两个，很难破开迷阵。”
“好呀。”萧时琉温柔笑道。
明明是过来找徒弟，了解孩子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原因，为什么现在总有一种被他治愈了的感觉？
算了，不重要。
雨道人果然就在洞口之外，似乎雨道人也是看到了洛辞越，所以才在门口不进去，洛辞越先开口拱手礼道：“雨道人前辈，晚辈罗命命不才，只能施一道符篆，无法破解洞内迷阵，不知前辈可愿出手？否则只能上报，让天界处理了。”
这话说得一丝不漏……年纪上罗命命确实是晚辈，他也只是下了道符篆，简直是一句话就拿捏了雨道人。
“雨道人前辈，晚辈罗命命不才，只能施一道符篆，无法破解洞内迷阵，不知前辈可愿出手？否则只能上报，让天界处理了。”
这话说得一丝不漏……年纪上罗命命确实是晚辈，他也只是下了道符篆，简直是一句话就拿捏了雨道人。
尤其是一说天界，雨道人没回答一句，直接走进去了，萧时琉也想跟进去，洛辞越摆摆手道：“没事的，我刚刚下的符篆是神仙大作，凭雨道人的道行很快就解决的。”
萧时琉呆呆道：“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得过一些天界神仙画的符篆，刚刚便是用了一道，雨道人功力深厚，定然无事。”毕竟自己画的，也是神仙画的符篆。
雨道人一听天界，话都没说就进去了，这样洛辞越便更加肯定了一点，雨道人的身份问题，现在大概有十成十把握了——雨中山水林。
雨，林。
合起来便是霖。
若自己没猜错的话……洛辞越通灵道：“你一直在找，是雨道人。”
接到他通灵的闻雪舟，突然一顿，是这些时间以来，第一次听见萧清霖的消息！
萧时琉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给谁通灵，似乎不太在意，注意力全在洞中，不一会儿，雨道人便毫发无损从洞口出来，绕开站在洞口的他们，依旧是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身形，穿着一身素净的水青色道袍，如同落入凡尘的山涧精灵。
雨道人也好，萧清霖也好。
对此时的他已然不重要，他在为自己引走闻雪舟的劫雷而赎罪，也觉得闻雪舟已经贵为天帝，定然会对自己复仇，现在苟活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神明，没到天人五衰的大限罢了。
洛辞越对着他的背影道：“雨道人，我有一位朋友，不知为何，这几年一直想寻你，可否见见我那位朋友？”
只见属于雨道人的背影，带着斗笠，摇摇头，不发一言。
萧清霖又怎么会认不出是洛辞越，他们做了这么久朋友，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那位朋友，一直寻自己的，又能是谁？他说的可能是孟兰，可能是孟哮，却不敢想象是闻雪舟。
害闻雪舟神魔鬼三修，苦修三千年的是自己，闻雪舟已经贵为天帝，又怎么会想见自己呢？
算了，已然不重要。
萧时琉道：“背影，好熟悉，雨道人，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
虽然萧清霖伪装过自己的身形，背影和本相完全不同，但萧时琉始终是从小就认识他的，能认出来也不奇怪，何况他也看不懂这师徒俩在做什么游戏，干脆不管。而且闻雪舟肯定也不会追究他跑出来的事，还给了萧清霖行踪，自己肯定没事。
萧清霖没有再回答，背影渐行远去，淹没在不远处的瀑布之外，萧时琉和洛辞越回洞中，迷阵破除之后，里面还有不少东西，顺道得和他们两个错开一下，免得误伤无辜。
在这飞流直下的瀑布中，闻雪舟突然出现，还是化烟而至，扯住他的手腕，扔开他头上的斗笠。
没错……是他！
闻雪舟这些时间以来都在找他，找到能做什么，他们已经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当朋友，只能是仇人，可是闻雪舟却恨不动他，明明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
“清霖。”闻雪舟的语气极其平淡，似乎像是从前那般唤他名字而已。
仿佛在唤一个朋友，而不是叫自己仇人。
这几年来，闻雪舟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打斗激烈，骂得撕心裂肺……还是他跪倒在地求饶，而自己大度原谅……原来，他没有想象过现在的情况。
萧清霖那双眼睛，似乎失去了光。
不像从前那般，总是带着微笑和光芒，无时无刻充满活力。
萧清霖蹲下捡起自己的斗笠，围布被瀑布打湿了一半，身上水青色的素净道袍也被瀑布溅落的水滴打湿了衣角。
闻雪舟缓缓松开他的手腕，局促道：“你要玩归玩，偶尔也回一下素问宫看公文吧。”
萧清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也幻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闻雪舟的时候会被他责骂，会被他憎恨，会被他贬黜……他缓缓站起身子，抬眸对上那双当年带着憎恨的眼睛，殊不知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看上去特别楚楚动人。
如果闻雪舟在骂他打他折磨他，可能萧清霖还能觉得自己可以赎罪，可是只有这么一句叫他偶尔回一下素问宫，会使他更加内疚。
“抱歉，天帝陛下。”说罢，萧清霖重新戴上斗笠，看不清隔着围布下的脸。
闻雪舟激动道：“不要你的抱歉，你以为你的一句抱歉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吗？”
萧清霖沉默了，思考半饷才道：“要不陛下贬黜我吧。”
贬黜？
萧清霖不像哥哥那样有生祭自己成镇魔碑的本事，也自知自己做错了非常严重的事，成为做好事不留名的雨道人，和被贬黜已经是他能为闻雪舟做的最多的事。
若是闻雪舟有一丝贬黜的想法，甚至不必发疯似的想找到他，他登基为天帝之后就能直接贬黜。闻雪舟按住他的肩膀激动道：“这几年，你在外头玩够了。”
“陛下，你的魔化若是严重了，素问还能赠君一曲，但是玩够的……该是你。”萧清霖无力道。
闻雪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什么叫玩够的该是自己？
“什么叫，玩够？”闻雪舟冷着声音道。
“做这种游戏，难道很有意思吗？我害你至此，你不该这样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恨我打我骂我贬黜我，都能让我觉得可以赎罪，而不是现在像什么都发生似的。”
“为什么就该这么做？难道就不可以是我不追究吗？”闻雪舟掀开他斗笠的围布，斗笠下的脸，已满是泪痕，是内疚，是自责，是歉意。
全是脑海之中的萧清霖不该有的表情。
闻雪舟眼中的萧清霖永远是那自信满满，有些被宠坏的任性，但绝不是坏心肠，还总是一身锦衣华服，挥金如土，玩牌能赢一把就高兴半天。
这一眼之前，闻雪舟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不想追究这个仇人，可是就这么一眼，他便不想追究了。
萧清霖轻叹一声，没有呜咽，而眼睛却一直掉着眼泪：“陛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你又怎么能不追究呢？”
“清霖……”闻雪舟伸手拭过他脸颊上的泪水，这张脸在自己手中是滚烫的，温热的，但为什么会觉得话是这么冰冷？“别哭了，我追究就是了，你要我骂你也好，贬黜你也好，别哭了……”
他又轻叹一声：“不要自欺欺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管怎么样，事实只有一个，陛下就当我只是你一个仇家就好。”
“嗯。”闻雪舟不假思索答应了。
是萧清霖的要求，他答应而已。
萧清霖似乎有些释然点点头。
下一刻，便被闻雪舟扯着手腕化烟回了天界。
天帝殿中还有别的神仙和神官，大家都看愣了。
他们没想过萧清霖竟然是被他这样抓回去的，萧清霖不停挣扎着，被他扯着手腕拖行了一路，甚至手腕都被扯得脱臼，这般硬生生直接被拖到后殿，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而萧清霖回天界的消息，也瞬间被传开了，君豪也通灵道：“仙尊，素问上神被天帝拖回来，拖到手腕都脱臼了，还被关了起来，什么法术都不能用……”
洛辞越没有回话，毕竟是自己出卖萧清霖的，他也能预料到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癫，一个比一个癫，直接回天界发癫玩到脱臼，不过关起来也好，免得萧清霖通灵求救，也免得他在萧时琉面前戳穿自己。
还是自己眼前的比较重要。
迷阵被萧清霖破了之后，洞中一切似乎还未清干净，萧时琉像是一只在钓小鱼干的勤劳猫咪，一个一个渡化里面的怨灵和往生魂，这个倒是增长道行的好方法。
洛辞越就坐在一边看着，看得挺起劲的，没有一丝想帮忙的意思，萧时琉刚渡化了好几个怨灵，道：“哥哥就这么全让给我吗？哥哥不用增长道行？”
“你都能叫我哥哥，我也不缺这点道行，没事，你继续，慢慢来。”洛辞越心中还想着这下闻雪舟肯定不会找自己麻烦了，将萧清霖出卖给他，肯定得忙上很久。
平白年轻这么多辈分，洛辞越还是有点爽的，而且凶点的基本就被萧清霖解决了，剩下的都没多危险，反正当时萧清霖还不知道自己会出卖他，对着自己干儿子也会留点情面。
萧时琉又道：“那渡化完之后，哥哥就回家了吗？”
“回家？你回家不？要不要送你回去？”
萧时琉有点落寞道：“我家早就三岁的时候就没了……”敢情养了他这么久，百闻宫不是你家了吗？
作为罗命命，他也只能道：“那这么多年，你都住在哪儿？那就回去那儿呀。”
“也回不去了，哥哥我可以去你家吗？”
这倒是让洛辞越直接愣住了，罗命命哪有家啊？你回百闻宫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