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娜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以为一切都慢慢恢复平静的时候,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哭了。上午的阳光照在他宽阔的背上,细细抖动。他没有哭出声,他把声音死命压着,耳根通红。
罗娜不懂,为什么王叔抢救的时候他不哭,殡葬的时候他不哭,甚至在推遗体去火化炉的时候他都能忍住不哭,现在见到一袋冻牛肉却忍不住了。
生活总在细节里磨人。
她蹲在吴泽身边,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师哥。”
吴泽说:“他遇见我就是遇见了霉运。”
罗娜从没听过吴泽用这样沙哑的声音说话。
“不是。”她安慰他。
“没有我他绝对不会过成这样。”
“不是的。”
“他一定后悔死了。”
罗娜静了静,笃定道:“绝对不会。”
吴泽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罗娜说:“我当然知道,是你像他还是我像他?”
吴泽转过头,他赤红的眼睛没有震慑到罗娜。他紧紧盯着她,好像在判断什么。最后问:“你为那些小孩付出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罗娜思考了一会,她疲倦的大脑无法给出流畅的答案,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清楚……我喜欢教练这个职业,也喜欢队员们。跟他们一起吃苦,一起朝一个方向努力,让我觉得很……很简单,也很快乐。”
吴泽淡淡道:“是么。”
“王叔……”罗娜往前凑了凑,说:“王叔很喜欢你,他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吴泽看着她,她的眼角发红,红得很美。她的目光让他怀念,自从王叔病重后,再没人用这样关切的目光看过他。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她叫声师哥,他就可以为她去死。
过了许久,吴泽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罗娜的脸。
她没动。
屋里很静。
吴泽的食指托着她的下颌,等了很久,才缓缓靠近。
罗娜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想起王叔最后拉她的那下,所以仍然一动不动。
在吴泽的呼吸已经落到她的脸上时,她放空的大脑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知道练十项全能还要了解生理解剖学吗?”
炎夏、烈日、眼镜、论文,粗壮茂盛的梧桐树。
她的大脑被瞬间填满,捂住嘴低头。
吴泽放下手,笑了笑。
“也是,你跟我糟蹋了。”
她的手在颤抖,吴泽见了,自嘲道:“别怕成这样,太伤自尊了。”
罗娜没说话。
他以为是他的吻把她吓到了,其实不是,她是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吴泽继续收拾东西,整理好后出门了,去找房东谈退租的事情。他临走前嘱咐罗娜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罗娜呆坐许久,她为自己刚刚冒出的那一瞬间的渴望感到自责。下午,她回到宿舍,锁上门,一头栽倒在床上,企图用昏睡唤醒理智。
这时大运会已经召开了,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