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靖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朕不走,朕陪着你。”
林层秋叹息:“一旦变乱,陛下在此于事何补?方才炎瀚来时谈及战况,臣揣测五日左右,王师就能拿下府郡。陛下若能快马加鞭,大约三日内就能引一队精兵来此,如此,方能保臣安然无虞。”
他说得宁定,心下却洞彻。炎瀚来时一身丧衣,又突然带走了赵葭韫,破城也许就在顷刻。依炎瀚的性情,经年怨恨,只怕求不得玉石俱焚,也必定要叫炎靖痛苦一生。他不在乎炎瀚如何待他,却没有把握炎瀚不会伤害到炎靖拙尘,他决不允许情急之下,令炎靖在炎瀚面前暴露了身份因此受到伤害。纵使欺君,他也必须将炎靖支开。
炎靖望着他的眼睛,林层秋淡然转而望向与炎靖一起过来的拙尘,正要说话,拙尘冷冷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托付贫僧照顾他衣食住行。”他走过来,凝望着林层秋半晌,终慢慢道:“炎靖,二十日左右,他就要临盆,他现下已经不起最轻微的伤害。你若希望他届时能平安生产,就照他说的去做,快去快回。”
炎靖心下突地一跳,却见林层秋望他微微笑道:“陛下,臣在这里等您回来。”
炎靖轻轻拥住林层秋,吻了吻他微凉的唇:“朕不想离开,但是,朕会照你说的去做。层秋,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朕回来,答应朕。”
林层秋微笑点头:“臣答应陛下。”他面容已然憔悴不堪,但微笑起来,依旧有月下流水竹上清风的遗世风华。
炎靖看着那双清澈如水深湛如海的眼,轻轻一吻:“等朕回来。”说罢,转身离去,不曾回头一望。
眼见炎靖离开,林层秋慢慢合上眼,幽微地呻吟了一声。
拙尘将他从榻上小心抱起,快步走回屋内,将他安置在床上。一手轻轻贴着他的腹,感觉到掌下间或的颤动,问道:“发作多久了?”
林层秋深深吸了口气:“前几日就觉得特别沉,昨晚痛了一阵缓了下去,方才又厉害起来。”
拙尘勃然大怒:“你要他平安也别拿自己开玩笑!”
林层秋不置可否,熬过一阵,淡淡道:“他十四岁的时候,曾对我说:凡朕欲得之一切,朕都要握之于手。我不想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死。”
拙尘微微叹息,飞快将他衣裳褪去,在他心口附近落了针:“我行针只能护住你心脉,胎儿分娩需要借助阵痛之力,你本就气力衰微,更不能行针舒缓疼痛。”从药箱里取了个白瓷瓶,喂林层秋饮下:“你心脉疲弱,若是久耗,必定胎死腹中。这是最烈的催生药,希望你能撑得过去。”随手扔了空瓷瓶,垫高了枕以舒缓林层秋因疼痛而引发的心悸。
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