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卫玉容扬了笑脸:“您说的是,等再过一阵子,奴才一定到寿康宫多陪陪您。靖贵妃这一向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您如今病着,她也轻易不过来,不过想是忙着学如何做好一个持重端庄的皇后娘娘,”她稍稍顿了顿,孩子似的笑了一声,“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人,突然要见她老成的样子,一时还有些想象不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
高太后几不可见的眯了一回眼。
卫玉容果然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表面上看着柔善可欺,又一团和气,可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凡你想刺她一下,或是扎她一刀,她就一定会在不经意间还送回来。
就好比眼下……
她话里话外的,无非是说令仪自幼跋扈不稳重,当不起一国之母。
高太后吸了口气,似乎长叹了一声:“其实要我说,这个位子,你或是昭妃,都比她更能担待得起,只是你母亲与一众宗亲都这样说,她到底还是我的侄女儿,难道我要头一个站出来拆她的台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笑着摇头:“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规矩、礼教,样样都不错。她将来有个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该提点的,也教一教她,好歹你年长些,拿她做自己的亲妹妹看才好。”
“看您说的。她位正中宫时,就是尊卑有别了,便是真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还有您提点着,教导着。奴才自个儿都是个不知轻重的,哪里能去点着她呢,不过您这么说,奴才这里倒果真有件事儿,是要回您的——”卫玉容眼中闪烁着亮光,却一片清澈,稍稍歪了歪头,把话音也拖长了好些。
高太后心下冷笑,这是要说正事儿了。
可她面上却只装作不知,疑惑不解的问卫玉容:“你今儿过来,是正经有事儿要回我的吗?”
卫玉容忙不迭的点头,状似乖巧:“知道您还在养病,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奴才也不敢随便来惊扰您。”
高太后这时才哦了一声:“那你且说来我听一听,都是自己家的孩子,该教给你的,我没什么好藏私的。”
卫玉容心中很是不屑,高太后就是这样的,打从年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子的。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高太后就喜欢笑着叫她,一口一个福玳,又看起来很是关怀备至的样子。
可实际上高太后的心里,并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有徐娘娘作比较,她大概也没法子分辨得很清楚。
可彼时有徐娘娘在,两相对比之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立时就可分辨。
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太后却还是这样的。
她面儿上在笑,心里头,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卫玉容深吸了一口气,稍稍低了低头:“奴才不省得您知不知晓,定妃她今儿个动了胎气,孙太医到承乾宫请了脉,虽然说没有大碍,可还是要静养几天,又交代了往后这一个多月,可得小心伺候。”
高太后面色一沉:“动了胎气?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动了胎气?是低下的人服侍的不尽心,还是怎么说?”
卫玉容听她口气不善,略掀了掀眼皮,状似吃惊的偷看了她一眼,尽可能的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来:“您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