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恪抬头打量那匾额,失笑着摇头:“红墙碧瓦,柳体錾金,子镇,你今年,二十二吧?”
吴子镇起先是愣了下,觉得郑恪说的话,前言不着后语的,压根儿不搭边儿。
只是毕竟是前辈,他一向端着恭敬,就略一颔首,道了个是:“下官年关里,刚过了二十二的生辰。”
郑恪长长的哦了一嗓子,回过头看他一眼,左臂一抬,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大好的年岁,别耽误在宫里头。”
吴子镇大吃一惊:“郑大人……”
然而他想问的话还没问完,先前去回话的小太监已经回到了此处,身后还跟着个圆脸宫女儿。
郑恪以前跟着章瑞之也来过寿康宫不少回,眼下虽然天色暗了,可寿康宫这里是烛火通明的,他能把那宫女儿的五官看个清楚,自然也就认得出,这是高太后眼跟前儿服侍的抱琴。
抱琴话也不多,只是做了个礼,就作势往里头迎他们。
郑恪定了定神,虚拉了吴子镇一把,才跟着抱琴入了内,径直的往寝殿方向而去。
高太后自然不会在寝室内见他们,早挪到了燕居室中,此时见了他二人来,反倒略过郑恪,打量了他身后的吴子镇一眼,语气微沉:“这个是……郑恪,你老师告了假,就指派了你们两个,来与我请脉的?”
郑恪鬓边盗出冷汗来,跪下去磕头行了个礼,才敢回话:“吴太医年纪虽轻,却是个医术十分精湛的,院判大人当初还想收为弟子,只是有从前的话在,才作了罢,太后息怒。”
高太后起了兴致,哦了一声,音调转了转:“能叫你老师高看一眼,本就不俗了。你且退到外间去,叫他上前来与我诊脉。”
郑恪一顿:“这……”
高太后缜着脸:“既是有本事的,也叫我试上一试,看看是你老师看走了眼,还是我今次以貌取了人。你二人同室而处,无论谁先上前诊脉,说出的话,大抵也是要一样的。”
“臣不敢,臣自然不敢,您凤体违和,臣怎敢……”
“行了,”高太后打断他的表忠心,叫了一声春喜,“你引郑太医到外间去,我不叫进,不许进来。”
春喜欸的一声,略一蹲,挪步过去,又冲着郑恪一礼:“郑太医请随奴才来。”
郑恪似乎还犹豫了一阵,才缓缓起了身,别有深意的看了吴子镇一眼,跟着春喜退到了外间去,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
郑恪和吴子镇二人在寿康宫中请完脉,就紧着出了宫,至宫门口的时候,还叫侍卫拦下了要查问,好在是高太后早指了崔四儿送他们,这才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陈宫宫门紧闭的一瞬间,郑恪突然就卸下了一口气,脚下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吴子镇眼明手快,忙一把托住他:“郑大人可是还在为寿康宫中的事情担忧?太后不曾为难下官,大人大可以放心。”
郑恪却连连摇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听我一句,早日辞官。”
吴子镇脸上的温和,就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