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
程泽眉宇含笑地望着他,一直到卫黎脸上的怒意消失,而后显出一种深切的疼痛来之后。他收敛笑意,慢慢靠过去,不知道是要把他抱进怀里,还是要把自己塞进对方怀里,总之程泽直到二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之后,才停了下来。
卫黎心里不知怎么一疼,哑着声音唤他:“程泽。”
“我就是不想否认。我跟你名正言顺理所当然,我为什么要否认?我凭什么否认?性别一样又怎样?旁人看不起又怎样?我要在意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走了,现在我凭什么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去否定我唯一在意的人?!”
明明听来是怒气满满的一段话,可是却因为讲话的人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委屈,惹得卫黎听在耳中只觉得心酸不已。
他从未见过这么“任性”的程泽。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三岁那年,死死憋着恐惧和委屈的小孩子——或者说,程老师该来未来的青春叛逆期终于姗姗来迟了?
卫黎紧紧地抱着他,一点一点抚过对方僵直的脊背,压低的声线显得温柔又包容:“可是你喜欢当老师啊……”他忽然话锋一转,重又轻松笑道,“没事,你男人财大气粗,买个私人小学你当校长。”
程泽闻言抬起头,无语地看着他。
卫黎勾唇轻轻笑了笑,然后伸手摘去对方的眼镜,动作轻柔地凑过去亲了亲他微红的眼睛。
脆弱的眼皮上温热的触感引得他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校长,好不好?”
程泽闭了闭眼,心中虽然仍有些冲动和愤懑,却在对方刻意的插科打诨下淡化了不少。
他想,就算卫黎当初没有对他死缠烂打,时日久了,他总会喜欢上他。
因为他身上有着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的东西,温暖、明亮,引人沉醉。
其实说到底,程泽不否认是在跟自己较劲。
在他短短的二十六年人生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真正喜欢并且执着的,前者是工作,前后者并存的则是卫黎。
然而不管是为了工作否认他和卫黎的感情,亦或是为了卫黎扔掉他喜欢的工作,都不是他想要的。
程泽清心寡欲了小半辈子,如今想要两者兼得,自然也不全是想想而已。
“李校长和王老师是夫妻。”程泽调整了坐姿,脑袋搁在他肩上,一手环着对方的腰,难得像在跟卫黎撒娇,“我去他们家吃过几次饭,李校长虽然喜欢打官腔,但人挺好的。”
“人家再好,你自己非要往死胡同钻,谁能帮你?”卫黎嘴上犀利得很,但是手上揉着对方头发的动作却分外轻柔。
“……”程泽被噎得无语,半晌只好自暴自弃道,“当时梗住了行不行?”
卫黎感受到他不自觉地在自己颈窝处蹭了蹭,于是心软得一塌糊涂,轻声哄道,“好好好,别急,我们慢慢商量嘛。”
程泽今天倒退二十年,心理年纪只剩下个零头,被他哄着也不别扭,只道:“其实我们学校对老师的私生活比较宽容,上回有个原配和外遇闹上门来的,声势很大弄得人尽皆知……”
“这么大的八卦你怎么没跟我讲过?”
“很久前的事了,当时还没认识你。”
“哦,你继续。”
“最后那个老师被叫去教育了一通,也没什么事。”程泽自然没有天真到以为他们的事情是一个性质,只是他想,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至少,比他在接受卫黎之前预想过的场面小多了。
然而卫黎闻言却不太安心,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通,然后忽然侧过头看着程泽道:“你有没有……”
话却是说不下去。
程泽失了眼镜片阻挡的眼睛里有烦恼,有忧虑,有对他的关切和……深切的爱意。
他原想问,你有没有后悔过。然而此刻他却觉得他有这个疑问都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