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家之后,总算彻底松了口气,也因此第一次对素未谋面的程泽起了一点好感。
唔,主动把学生送回家的老师,还是挺负责的。
于是他打了方向盘,掉头疾驰回家。
谁知路程刚过半,天就阴沉了下来,没一会儿,就细细密密飘起了小雨。
卫黎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四顾环视了一圈,只见街边的香樟树叶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绿意盎然,于是原本糟糕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
到小区的时候,门卫并没有像原来那样早早给他地抬起自动道闸。他也没多想,只轻按了两下喇叭,谁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保安匆匆跑进门卫室给他按了开关。
卫黎打了把方向正要转弯,视线一瞥却看到一旁三个保安围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下分外显眼,单手撑着身旁自行车的车座,紧抿成一线的薄唇在他看来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显得有些……无措。
于是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地踩了刹车,在车里纠结了一秒钟后就果断拿过车里备着的雨伞,开门下了车。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没有多少的好奇心,但是他十分有自知之明——但凡起了好奇心,那么这个闲事他就管定了。
“我不需要你们负责,但是你们有责任给我一个解决方案。”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冷漠,完全不是以一对三的弱势姿态。
“解决?解决什么啊?一辆破自行车谁知道它怎么就爆胎了,你赶紧推走!”保安眼露鄙夷,神态傲慢地上下扫了他两眼,然后不耐烦地挥挥手。
自家小区的保安,别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对待自己的奥迪和他爸的卡宴都能分个三六九等,更别说一辆自行车了。于是卫黎顿住脚步,隔了几米的距离,饶有兴趣地等着男人的回应。
男人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就在卫黎以为他要妥协的时候,却见男人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地扫过几个保安,语气冷硬又不容拒绝道:“你们强制我把车停在门口,我答应了,从那时起你们就有看管它的责任,而现在轮胎很明显是被人戳爆了,这件事我并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能完全推卸责任。”他说到自己顿了顿,声音冷硬得不容人拒绝,“我只希望你们今晚能够帮我看管自行车,等我明天来取。”
“老子就是不给你看怎么着?一个骑破自行车的还敢对我提要求?你他妈态度好点我还能勉强给你看一看,你现在臭着一张脸是我们欠你钱啊,真是……”
“把车给我。”卫黎上前一步,走到路灯下,把脸露出来。
保安不耐烦地回头,看到他却是一愣,讷讷道:“小卫先生……”
卫黎点点头,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男人,开口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古代那种义薄云天的侠士味道:“哥们儿,你放心吧,车放这儿我给你看着。”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像在暗自惊讶又像在揣度“好心人”的用意,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弯了弯唇,声线冷淡道:“谢谢。”
卫黎看到那群保安吃瘪,心情大好,也不在意对方僵硬得不比冷脸灿烂多少的笑容,以及平板到像是讨债的声音。
他难得古道热肠道:“我给你留个电话,明天你来的时候打给我。”
男人点点头,然后不慌不忙地从裤兜里拿出样式古朴的直板机,按了几下之后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
卫黎微微仰头,目光正好与对方藏在银边镜框下的眼睛对了个正着,霎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的情绪,细微的感激和零星的欣喜。
于是他原本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的郁闷之情散去不少,勾起唇角笑得潇潇洒洒:“我叫卫黎,保卫的卫,黎明的黎,电话是137xxxxxxxx。”
男人确认后再次用刻板的语气认真地道了谢,在细密的雨珠形成的天然幕帘里慢慢走远。
卫黎转过头对几位敢怒不敢言的保安笑了笑,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一旁的自行车,语气诚恳道:“劳烦几位把车送去我家车库。”说完也不管他们便秘般的脸色,拍拍屁股上车走人。
他小卫先生使唤几位保安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程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时值七点半。
他见雨势渐止也不急着回家,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决定先去小区附近吃个面。
然而他刚要踏进面店的时候,手机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