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晚音:“……王翠花。”
夏侯澹:“?”
夏侯澹:“那你父母也不赖啊。”
“承让。”
静默了片刻,庾晚音又忍不住笑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初中生。这姐弟恋我有点难接受……”
夏侯澹脸色阴了阴:“我们之间未必有年龄差。”
“此话怎讲?”
“我在书里待了十多年,现实中也未必跟你同时穿进来。实不相瞒,以前你聊到外头的世界时,有那么几个新潮词汇我其实听不太懂。所以我一直有怀疑——”
庾晚音愣了愣,忽然想起谢永儿听见“管道磁悬浮”时的反应。自己穿来之前两年,管道磁悬浮的概念才流行开来。因此当时她就怀疑过,《恶魔宠妃》是一篇老文。
庾晚音:“你是哪年穿来的?”
“2016年。”
庾晚音傻了:“我是2026。”
夏侯澹一脸不可思议:“你之前说,这篇文是手机推送给你的?就这么篇烂文,凭什么火十年?”
无论如何,这个新闻终于让庾晚音放下了穿回去的企盼。
她原本指望着他们两个灵魂出窍后,真实的身体还作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等未来某一天苏醒了,还能在现实里再续前缘。
但现在看来,张三都出窍十年了,还活着的可能性委实不大。
夏侯澹则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打算,注意力还放在一个严肃的问题上:“如何?不是姐弟恋吧?”
“这个嘛——”庾晚音故意拖长腔。
“嗯?”
“不知道呀。”庾晚音摸他的下巴,“不如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石子硌到。与此同时,外头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暗卫长剑“唰”地出鞘。
夏侯澹眼神一冷,反应极快,将庾晚音护在怀里往下一倒,躲到装枪支的箱子后面,这才出声问:“怎么了?”
暗卫忙道:“无妨,是流民滋事。”
“流民?”
暗卫语气有些复杂:“沿路的百姓,许是把咱们当成了叛军……躲在树后面朝咱们丢石子。已经被驱走了。”
右军这一路行来,各州百姓虽然不敢螳臂当车,但背地里翻个白眼、啐口唾沫的事情却没少干。
不少百姓还念着夏侯澹轻徭薄赋的好处,并不信端王散播的那一套妖后昏君的鬼话。如今听闻夏侯澹猝然驾崩,更是笃信了端王就是仗着手中有兵,公然夺权篡位。
因此瞧见开向都城的大军,自然没有好脸色,胆子肥的直接丢起了石子。
庾晚音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神色也复杂起来:“怎么说呢,还有点感动。”
夏侯澹也笑了笑:“这都多亏了皇后啊。”
在她到来之前,他的力量只够与太后端王拚个鱼死网破。
他不介意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但若有机会走入灿烂骄阳下,谁又会拒绝呢。
“我现在……”他说到一半觉得煞风景,语声低落了下去。
他现在有点不舍得死了。
庾晚音莫名其妙:“什么?”
“没什么。”夏侯澹笑着拉她坐回原位,“姐姐的头髮好香。”
都城已经七日未晴,天色晦暗如长夜。
短短数日间,太后与皇帝先后殡天,禁军与禁军互相厮杀,吓得城中百姓紧闭门窗,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杀戮似乎告一段落,城中宵禁却仍在持续。谁也不知道这变故是怎么开始的,又要到何时才能停止。但从最终赢家来看,这事儿跟端王脱不开干系。
而端王近来的行事作风,算是把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毁了个干干净净——数十名大臣长跪不起也没能见到皇帝最后一面,如此惨烈之事,再厚的宫墙也挡不住,隔天便传到了大街小巷。八旬老妪听了也要问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更何况皇帝尸骨未寒,端王就大张旗鼓地四处捉拿皇后,这架势但凡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就是要赶尽杀绝了。
民间一时议论四起。
接着便来了禁军,端王新封的温统领一声令下,散播流言蜚语的格杀勿论。
几户人家被拉出去杀鸡儆猴之后,都城陷入了一片死寂。行人道路以目,大街小巷除了禁军巡逻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任何人声,犹如鬼城。
李云锡等人坐在岑堇天的病榻边。
当初岑堇天在郊区的别院被端王发现之后,夏侯澹便将他转移到了新的藏身处,让他得以安静地度过所剩无几的余生。
夏侯澹驾崩当日,端王让臣子们回府暂歇。李云锡有种预感,这一回府怕是再也出不去了。于是与两个好友一合计,干脆半途转向,躲到了岑堇天处。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传来消息,寝宫外下跪的那一批臣子,都被禁军围困在了自家府中,不得进出。而端王的人找到此处,也只是时间问题。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神情黯然。
病榻上拥被而坐的岑堇天先开了口,语声平和:“事已至此,早做打算吧。”
经过萧添采这段时日的调理,他状态倒是好了不少,单看脸色,并不像是只剩几个月寿命的样子。久病之人早已看淡生死,因此他反而是几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岑堇天替他们分析:“眼下想活命,只剩两条路。要么辞官,要么找端王投诚。我看你们也不像是能投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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