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坡古树青石上,浑身湿淋淋的黑衫少年坐在青石上,二手放在身旁二侧,漆黑如墨的眼睛有着迷茫之色,大雨已停,树冠上还不停往下滴着雨水。
乌云散去,天空湛蓝的一碧如洗。
“啪……”
树叶上的一滴雨水被风吹落,砸在段漠的眼帘上,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他抿嘴望着前方的景色,久久沉默着。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一身酒味,摇摇晃晃而来,站在树旁,微微偏头,望着面前的古树,身子不稳,倒了下去,滚落在地上还满是雨水的草地上,醉意朦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人坐在青石上,动也不动,另一个躺在草地上,身上的水逐渐被蒸干。
很快,便是日暮西山。
躺在地上许久的老乞丐挠了挠胸口,直起身,身上的酒味散去了许多,靠在树干上,缓了许久方才缓过来,眼中的醉意散去了许多,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酒气,推了推段漠的肩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下山了,回家了。”
段漠一天没动弹的身子终于是动了动,他扭过脖子,看了一眼老乞丐,旋即再度转过头,双手撑着青石,往里面坐了坐,让后背能够靠着树干,轻声道:“老乞丐,你酒醒了没?”
老乞丐的声音平淡:“醒不了了。”
段漠沉默着,旋即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缓缓吐出:“老乞丐,你信命吗?”
段漠抬起头,漫天残阳火烧云,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瑰丽无比。
“命?”
老乞丐念叨了一下这个词,似乎是笑了笑:“命是什么?”
段漠摩挲着凹凸不平的青石,缓缓道:“就是许多人常说的命啊,他们说自己命不好,所以只能做平民百姓,而我段漠命好,我生在了段家,
“噢,那你命的确蛮好的。“
老乞丐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
段漠笑了,笑声中满是莫名意味:“可我命不好啊,有个算命的给我算了,他说我是天煞孤星,老乞丐,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江湖骗子,这所谓的天煞孤星,我只当个笑话,但是……”
段漠的声音轻了许多:“这个笑话,不好笑。”
“不好笑的笑话那就别笑了,天黑了,该回家了。”
老乞丐淡淡道。
段漠久久的沉默着,他突然笑了笑,身子靠在树干上,仰起头,随手递过去一坛劣酒,道:“老乞丐,给我说说你年轻时候的事情吧,一日白疯子,绝帝国往后百年风流,究竟该是如何的显赫往事。”
“白疯子的故事我没有,但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老乞丐微微摇头,接过劣酒大口的灌着,旋即抹去嘴角的酒水,缓缓道:“在一个小城内,有一个小酒楼,一家三口都靠这间酒楼度日子,掌柜的儿子寒窗苦读十年,进京赶考,结果落榜了。”
“考不取功名的后果自然是接手自家的酒馆,他放弃了自己的梦,一门心思开始打理着酒楼,生意蒸蒸日上,来往的几个相熟酒客也会提起几个邻乡的年轻人考取共鸣坐上小官的事情,他都一笑置之。”
“他爹年事已高,便给他找了一个漂亮媳妇,一手操办,很快便结了婚。”
“平常和几个朋友喝酒时,那几个朋友借着醉意,也会打趣他这么丑一个人,竟然也能讨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喝着酒,笑笑不说话,朋友们的意思他很清楚,她只爱他的钱。”
“日子一天天过,平淡无比,天下从没太平过多久,没多久又乱了起来,已经不是毛头小子的他天天看着日渐稀疏的往来客人,默默的打算着开销,尽可能的减少着预算。
“他这辈子其实没有什么大愿望了,只想安安稳稳,生儿育女,过完这一辈子,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了。“
“那一年,不太平的世道终于落到他头上了,附近的大户人家要扩展院子,他的酒楼挡在了那里,大户人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搬到其他地方,他不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祖业,不能在他手上断了。”
“大户人家的人后来偷偷摸摸的强拆了他家的房子,等他买菜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小酒楼已经只剩下一半了,人群围在一起,他疯了一般的挤开人群,看到了倒塌的墙壁下,正压着他的十一岁的儿子。”
“周围的人说,他儿子不让拆,站在墙下阻止,愣是逼得那些人不敢继续拆下去,急眼的大户人家想把他赶开,结果墙壁松动了,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