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怔了怔,缓缓道:“田园生活。开辟一小块菜地,自给自足,秋收冬藏,可以不用费力和别人打交道,想吃菜的时候就去摘的日子。你呢?”
大约是月光太亮,沈流闭上了眼睛:“我想过你想过的日子。”
他笑了笑:“肉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秦穆拿到了第一个月工资,带沈流去县城的医院拍片看了腿。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还要继续养。
回家的路上秦穆特意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两只猪蹄回来,说要借方师傅的高压锅炖个黄豆猪脚给沈流以形补形。
县城的菜市场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油炸臭豆腐、炒年糕、鸡蛋饼、关东煮的香味,有一种喧嚣又亲近的烟火气。秦穆的脚步在一个卖萝卜丝炸糕的摊点前顿了顿,抬脚要走的时候被沈流叫住了。
“怎么了?”他问。
沈流努嘴:“我想吃这个。”
秦穆诧异:“你不是不爱吃的吗?从前我买的时候你都不……”说到这儿明白过来了,哪儿是他嘴馋,不过想要买给自己。他抿了抿唇笑道:“算了吧,我不想吃。”他们经济拮据,必须能省则省。
“买一个,我们分着吃。”沈流说。
秦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萝卜糕,叹口气上前道:“老板,要一个。”
热腾腾的炸糕,一口下去冒着滋滋的油,香得让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秦穆递过去时沈流不吃,偏在他吃的时候凑过来咬了口,两人的唇角相碰吓了秦穆一跳,差点儿连炸糕都掉了。
“……疯了你!”他压低了声音斥道,“大街上呢。”
“你是我男朋友,亲一下怎么了?”那偷香窃玉的流氓弯着眼笑,“油乎乎的嘴巴看着就有胃口。”
秦穆红着脸咬牙:“你是不是另外一条腿也不想要了?”
“你打吧,打断了晚上你就只能自己做全套了。”沈流随时随地都能不要脸。
“我直接把你第三条腿也打断算了。”秦穆咬着炸糕走了。
“谋杀亲夫是大罪,你可不能学法犯法。”沈流撑着竹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秦穆走出没几步,又返回来扶他,将剩下的一口炸糕塞在他嘴里:“你闭嘴。”
“嗻。”沈流眼里都是笑意。
江南快入夏时多雨。天空像讨不回钱的债主,一脸几天都哭丧着阴沉的脸。秦穆接到了讲解生意,匆匆冒着雨从餐馆赶去售票处。
是个男客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撑着把黑色的大伞。
“请跟我来。”秦穆引着他往牌坊群走,沿路讲了讲亭云镇的历史,没话说的时候照例寒暄,“雨天客人不多,你一个人来这儿玩?”
“我是来找人的。”这人身材挺拔,有股肃然的气场,步调不紧不慢,像一丝不苟的钟摆。
“找人?”秦穆避过地上的水坑,问,“住在这个镇上的?叫什么名字,我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沈流。”他说。
秦穆一脚踏进了水里,灌湿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