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爷子今年也该有□□十了,可脊背依然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的模样,桑旬猜测他至少曾经当过兵。
面前的老人家沉声开口道:“今年几岁了?”
“二十五。”
“你来这儿干什么?”
桑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声道:“之从没见过您,所以想来见一面。”
桑老爷子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取下来,并不说话。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
桑旬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难捱,心里不由得后悔起来,自己自作多情地来到这里,可对方不但没有喜,连惊都没有。
也许这么多年来,这个老人家从未想过、也并不希望见到自己。
她一时间又想,老人家看不上母亲的出身,那想必是连她也一样看不上了,甚至认为她是有意来攀附……是的,如果一早知道父亲家这样有钱有势,也许桑旬根本就不会来。
桑旬站在那里,觉得难堪极了,她不愿被人这样揣测,刚想告辞离开,却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老人家突然将手中的老花眼镜重重摔在面前的棋盘上,棋子飞溅。
桑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她一连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就听桑老爷子怒斥道:“做了那样丢人的事情,还有脸来见我?”
到了此刻,桑旬终于知道自己先前到底在恐惧什么了,更加不幸的是,这恐惧正在被证实。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我没——”
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粗暴地打断:“你果然和你妈一样。”
桑旬全身战栗,牙关不住地打战,只觉得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污浊不堪的灰色记忆再度涌上心头来。
青姨急急走进来道:“怎么了这是?你上半年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现在好好的,又为了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桑老爷子捂着心口,拧着眉头不吭声。
青姨只得转过来看桑旬,“丫头,你先去外面,别在他跟前惹他生气,好不好?”
桑旬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外走。
“站住!”桑老爷子叫住她。
桑旬回过头。
“你这次来,是想要什么?”老人家冷冷发问。
桑旬听出他话外的意思,想要什么,拿了走,以后就再没关系了。
她忍住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说:“那就要钱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美金。”
楚洛在外头等着桑旬,她原本脸上是笑盈盈的,可看桑旬和青姨的表情都不对劲,于是也收起了笑容,走到桑旬跟前,轻声问:“怎么了?”
“楚小姐,谢谢你。”
楚洛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自己办砸事了,但当下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对青姨点头道:“我改天再过来看桑爷爷。”
上了车,楚洛才带着歉意开口了:“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