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1)

真的受用。

他吃这一套,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

忍不住要回应她的,“是嘛?”

“你喝。”弄弄点了点碗,推过去给他。

身上的报纸一动就响,冯滔滔一边喝一边扫一眼,想找点东西把报纸换下来,她看着有点冷。

结果就看见上面的报道。

报纸大亨姜美玲女士停报三天,难怪甜水罗讲今天仓库那边没有活做。

弄弄也发现了,闲着无聊扯下来铺开读,“好大手笔啊,竟然停报三天唉,你看她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停报的,名下的娱乐产业也会闭灯歇业。”

是姜美玲女士,她如今是报业大亨,弄弄觉得自己看到还是笑的,摊开手像是跟自己无关,“真的好感人啊,一定好爱她女儿吧,因为女儿失踪所以每年在失踪日报纸歇业,娱乐场所闭灯哀悼。”

滔滔点头,“可能,大概很爱她女儿,上面有写她女儿跳海的,虽然讲失踪,但是大概率死掉了。”

“是啊,死掉了。”弄弄低着头,掏出来针线,继续绣花。

滔滔看她安静做事,帮她把线团扯开,又找了枯树枝把线重新缠绕起来,“诺,你要不要这样做事啊,线乱了以后不要急,你找准一根呢,慢慢地绕出来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一顿乱扯,慢慢来嘛,我帮你单独缠起来,这样你以后就好用了,也不会打结了。”

弄弄听着听着,本来是有点悲凉的,结果滔滔讲话太多,她就有点绷不住的,她就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小树枝,飞快地缠绕成线团,像是签字上面插着一个章鱼小丸子,扎扎实实地。

“滔滔,我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你对我很好的。我知道因为我肚子叫,你才大雨天跑出去的,我手笨不会做事,你不仅仅帮我,还一点一点教我做事的,好有耐心。”

滔滔不屑,换个线团继续缠,“理线团就好了啊,我们家里穷,只有我跟阿姨还有阿婆,小时候我就帮她们做很多事,洗衣服做饭下地,打线团最轻松了。”

就这个女鬼,手笨也就算了,脑子也有点脱线,不过朋友嘛,他觉得是的,他们今天开始,是朋友,大概是比朋友好一点的朋友。

他没有跟弄弄讲,他也没有朋友的,因为是未婚先孕的非婚生子,在潮汕地区很受歧视的,因为这个,也没有人跟他玩,不打架就不错了。

他觉得也是可以的,还可以接受。

朋友嘛,会突然有一瞬间心灵相通,大概是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品行还可以,做人做事都还勉强可以的时候开始的吧。

弄弄干活从来不积极,拿着绣花当日子过的,磨蹭还话多,“那你等明晚要求仓库找事情做吗?去帮姜女士做事吗?她肯帮同乡,真的有十块钱吗?”

“去看看喽,早点睡了,我帮你做个小木板房子,你进去睡了。”

弄弄躺进去,其实像个小棺材,毕竟捡来的木板随手做的,滔滔觉得挺像的。

但是见她躺在里面很高兴,高高兴兴地进去,很仔细地来回摸了摸,“滔滔,你真的手好巧,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比其他人要出众很多。”

滔滔不想讲话的,累了还困,还饿,一点东西不够他吃的,但是听见了,听很清楚的,“睡觉。”

弄弄就马上闭嘴,“那你晚安哦,你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滔滔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有的女神呢,真的没有太大本事的,甚至很鸡肋的,但是弄弄就有个很清晰的认知,你如果觉得自己没有人家聪明,做事也不那么利索的话,那你至少发展一下别的有点,比如做人的优点。

最起码嘴巴要好一点对不对,让身边人跟你相处很快乐很舒服,最起码要让对方觉得跟你相处很快乐是不是?

她就是凭借这样很简单很无用的道理,来交朋友的。

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是她希望她的朋友,每天都很开心,就连梦里也要开心才可以,美好的愿望。

滔滔呢?

他也没交朋友过,但是他知道好坏,懂是非,如果是朋友的话,那就是亲近一些,自己人的,你对朋友是有一些责任的,你要保证她过的好一点,尽量的好一点对不对,你可以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

他也没想过,会跟这样的鬼做朋友。

想了想,回想这一天的事情,他觉得日子很好,很有冲劲,明天也会好好做事,然后赚钱,赚到钱给阿姨写信。

然后再赚钱,让自己和无脸鬼吃饱饭,有个屋头住。

最后呢,还要赚更多一点,要给阿姨阿婆寄回家去,然后跟小女鬼住大屋,红豆沙天天晚上当夜宵吃。

朋友,家人。

今夜的雨有止,但是今夜的梦很大。

大到整个油麻地都放不下,飘到月亮上去。

因为有个小女鬼,力气很大,会托举他的梦,就像是在海底托举他不要被淹死一样。

不过,这都不影响他第二天起来做事,他要去投奔报纸大亨姜女士,凭借同乡关系,找事情做活下去,所有的立足之地,也将会从油麻地的报业仓库开始。

今夜打工

姜美玲在楼上,有工人闹事的,台风之后几乎是贴着地皮的灼热,闷的蒸汽直到夜里才散开远去。

屋子里面空荡荡一只电灯,一群报社工人闹着要涨钱的,不是简单的涨工钱,是要求报纸价格涨钱的,按照提成分的话,这样利润要更多一点。

姜美玲双手摆开,她就非常的漂亮,不是明艳,是冷艳,讲话非常的有气势,“大家听我说一句,我们这么大的报业,如今香港这边市场这样好,人人都要看报纸,我们现在搞得风生水起的,突然要涨钱,报纸价格涨一毛钱都很大风险的。”

你觉得市场很大,就要去涨钱,做生意不是这样子的,难道今天卖报纸,多赚一毛钱,明天后天就打烊不做事了吗?

但是下面拿钱的不会考虑这个的,他们印刷的呢,属于下级产业链,非常的豪横的,“姜老板,有钱不赚是傻子啊,你既然想不开,就不要怪我们不仗义了,明天早上的报纸的话,可能有一大半的香港市民都看不到了。”

直接折损这一批的早报,你拿什么发行?

姜美玲脸一下就掉下去了,呱嗒一下摔地上稀碎,她就不讲话了,看了身边助理一眼,“patton——”

patton动了一下,他身后是汽油桶,提起来直接往报纸上面就开始倒,就非常的出其不意。

“喂,patton,你这是干什么啊,疯了,你宁愿把报纸烧了也不愿意涨钱,发癫啊。”

“真是疯了,魔怔了吗,这女的疯了,难怪要天天去台湾求神拜佛的,缺德事做多了,女儿也要横死——”在公海。

话没有讲话,姜美玲自己就动手了,她拿起来空汽油桶,对着讲话那个人脑袋就砸过去了,结结实实地砸上去的,力气特别大,高跟鞋蹭蹭钉着地木板。

人没想到她会动手的,一下没防备歪地上去了,她单膝跪地卡住胸膛上压着,抓起来地上碎玻璃就往里塞。

“舌头是用来尝味道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舌头,就应该烂在嘴巴里面啊——”她声音就还是这个样子,但是眼神很凶猛,非常的凶狠。

到底线了,地上已经见血了,嘴巴里面冒出来的,有划伤的,旁边人玩狠玩不过的,真的搞不过的,“是我们鬼迷心窍了,玲姐,你知道我们的,在你手下做事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因为最近阿财烂赌,才想搞钱的,想给报纸涨价的,你就饶他吧。”

姜美玲人还是半跪着,扭过头来,玻璃有碎风透进来,她背窗面灯,头发有一丝掉下来,“我讲过,钱是赚不完的,赚钱也要有底线,一毛钱是不多,有没有想过香港市民的影响,我们行市大要带头涨价,下面的有样学样,以后要怎么做报业。”

“谁要是坏了行规,我一个都不饶,要做事的下去做事,要走的三个月薪水走人,patton给阿财结账。”阿财这个人,她不用了。

阿财追出去,讲不出话来,嘴里都是血,找事情做也不容易的,姜美玲直接下楼,根本不回头的,他求patton,patton名字里面带济,“阿济哥,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啊,我很可怜的,我要养家糊口的啊。”

patton以前在美国银行做事,姜美玲很重用,但是他做事情跟外国人不太一样,非常适应本地特色,手特别的黑。

长的却很帅气又阳光,把手上汽油擦阿财身上,“诺,你自己选的路,以前劝你不要滥赌的,每次都是玲姐帮你善后,还敢讲你老婆,她受不了你赌博去澳门做舞女啊,我要是你啊,自己浇汽油烧死算了。”

掏出钱来,没有数过的,一把直接撒下去,“不要让我喊警察来逮捕你。”

当时社会的执法方面,警察的定义是非常丰富且有内涵的,街面上收保护费的话,这就是一个庞大的黑暗帝国,如果你进了警察局,那么你最好是有点关系的。

patton真的不像是个在美国生活过的人,他小时候妈妈移民过去的,抬眼就看见滔滔站在那里,姜美玲已经上车,司机在关车门。

滔滔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撒钱,他脚旁边就有一张的,真的舍不得踩下去,金钱这个东西,他真的喜欢,喜欢这个物质,喜欢这个物质的一切特性,特别的有魅力。

仓库很简陋的,很大,很多工人来来往往的,有人装卸运输,有人在分报纸,有人把报纸花在一切,组合成一个套餐来卖。

在漏夜深处,人可能会休息,但是资本,永远不会休息。

资本是不会睡觉的,资本是永远在运转的,滔滔看着,他想留在这里做事的,他想成为patton,成为姜美玲这样的存在。

patton敲了敲车窗,“好巧,是玲姐同乡,要当面谢谢你。”

在香港,只要是同乡来求助,一人二十块的,这个事情也不是姜美玲一个人在做,很多潮汕人都在做,他们会加社团,有自己的潮汕社团跟商会,非常的团结互助。

姜美玲脸色缓和很多,看滔滔的话一眼能看到底的,“多大了,应该念书的。”

“十二,谢谢玲姐,玲姐我很能干,很能吃苦的,我不想要钱,我想找个事情做的,搬报纸分报纸都可以,我能做好的。”滔滔讲的很坦诚,那种坦诚从眼神里面,一眼看得进去的渴望。

patton在车旁抽烟,笑了笑,“你这么小就搬报纸会长不高的,去分报纸喽。”

姜美玲也笑了笑,看着patton一只手揽着滔滔去做工,这种事情无所谓的,你能做就做下去,不能做的话就换喽,她们当初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吃苦真的不算什么的,二十块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

滔滔一下子就笑了,对着patton讲,“我会好好做事的。”

patton把钱递给他,“拿着吧,我看你人还不错,这里呢,遍地是黄金的,我是说报纸,报纸里面的信息,多看报没坏处的。”

今夜赚钱

patton很忙,司机在滴滴喇叭,他快速地上车,要去台湾的,姜美玲呢,最大的爱好就真的是做法事,求神拜佛。

可能人压力很大或者很忙很没有寄托的时候,就希望去有个松弛的事情,她花在这个事情上面的钱呢,很多很多,但是迄今为止,没有成效,甚至说,完全就是没有用的事情。

她这辈子最恨坐船,赶飞机去台湾的,“入台证都带了吗?”

眼角看到滔滔蹲在一摞报纸前面,在一张一张地分报纸,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她看见这样大小的孩子,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扭过头去不再看。

“放心好了,都带齐全了,还有上次准备的海水珠,这次一起带过去给仙姑。”patton打开盒子,好大一串珍珠。

姜美玲放心了,往机场那边去赶飞机,路上就在考虑去做的事情,她很信潮汕本地的神佛的,拜珍珠娘娘,潮汕人寻常喊阿婆神,据说是有保护婴孩的神力。

这些patton是不太懂的,也不是很信,但是姜美玲的话,如数家珍,“这次法会呢,要重塑金身的,这串珍珠我珍藏多年了,刚好拿出来可以给天妃做珍珠凤冠,一共九颗,戴上一定气派,珍珠娘娘一定高兴的。”

每年呢,捐钱捐东西,法会一个都不少的,内地不好往返,就直飞台湾去,patton把盒子扣起来,觉得人总要有点信仰的。

有的人信耶稣,有的人信穆罕默德,有的人信佛,冯滔滔觉得自己信钱。

他分报纸的时候,就第一次赚钱的时候,从没有觉得这样快乐过,手脚特别的利索,胳膊特别的麻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分报纸,是在分钱唉。

对待这份工很仔细很认真的,像是马报这样的,塞进去就好了,但是滔滔手里的,边角就是全部要对齐的,他做的一份非常的服帖。

带他的工友在旁边喊的,“喂,不用这么麻烦的,塞进去就好了。”

滔滔就笑着答应,“好,这样整齐一点嘛,看着很顺眼。”

“顺不顺眼,需要的人都会买的,走,吃早饭去了,包早点的。”

从夜里干到早上,别人吃早餐看报纸的时候,他们就手工了,很辛苦的,钱也不是很多,去糖水罗那边吃早点,滔滔就帮着去端猪血粥。

“罗老板,谢谢你指点我,不然我找不到工做。”滔滔把油条捡起来放在碗上面,一人一碗猪血粥一根油条的。

糖水罗摆摆手,“玲姐心善,每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人来找,不过他们做做就觉得辛苦走了,谁愿意天天分报纸啊,没出路的。你以后也不能一直分报纸,辛苦钱还少,这里机会很多的,运气好的话一夜暴富,买彩票赌鸡买马才能翻身,才可以过人上人,不过我运气差,买这些年字花档没有一次中头彩啊。”

人人都好爱一夜暴富的,几乎人人都有这样的发财咸鱼翻身梦,一边做梦一边不影响努力奋斗的,反而更激励人往上走,往更高处走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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