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慈掀开被子一看,自己竟是不着寸缕,旁边一身白色道袍,他连忙披身穿上,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过去掀开了车窗,一条古道,两边尽是杂草枯木,远处群山叠峦,这已然是出了京城了。
张慈目光一厉,掀开帘子来到了外间,“停车!”
姚鼎不应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跟我去扬州,不当太监。”
“我走到哪里都改变不了是个太监的事实,何况我现在不能离开。”张慈垂然,现在柴珩刚坐上那个煎熬的位置,腹背受敌,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有自己该尽的责任和忠义。
姚鼎似是没想到张慈会拒绝,面色冷下来:“到了扬州,我不会让你跟去地方县城受苦,你在扬州想干什么都行,有我姚家在总会有你一席之地。”
这样一番话若是姚鼎在这之前说出来,他必定会义无反顾的跟着走,可现在他有许多无奈和心酸,已经走不成了。
张慈苦笑摇头:“你若是真有心,就等等,我会去找你。”
马车还缓缓的往前行驶,张慈说罢便掀开马车的帘子纵身跳了下去,在干枯的草地上滚了两圈,这一摔更加重了身上的疼痛。
他双手撑地咬牙站起来,就瞧见姚鼎从停下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气势汹汹的朝他这边走,张慈愣怔怔的,想逃离却迈不动腿。
仿佛遭到了巨大的背叛,姚鼎目光中尽是怨愤和不甘,他一把拽起张慈的衣襟,恶狠狠的:“你给我记住,我不会等你,不会等你!”
从无情到有情,他已经心满意足,等不等的,也只是给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留个念想。
张慈伸手抹掉他眼角即将要掉落的眼泪,释然的笑了,“你不等,我也去找你。”
姚鼎脸色阴沉的吓人,无力的放开了张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来京时有多么的意气风发,离去时就有多颓然丧气,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抓住一直对他掏心掏肺的张慈,到头来却也是一场空。
一条大路,南北迢迢,两人背道而驰,相见之期,不知何年。
第七十章
日月变更,寒来暑往,这已经是林海棠离开京城的第三个年头,辽东捷报如雪片般飞至,瞬间淹没了整个北京,万岁爷亲自登坛祭天,一道道的封赏也飞往辽东前线,以鼓励军心。
林海棠离开的三年,林母念子心切,身体每况愈下,柴珩经常以林海棠挚友身份前去探望照顾,替林海棠尽孝。
这一年的冬天极冷,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凛冽,柴珩张罗着好几个火盆,将屋里烧的暖烘烘的,林母却还是喊冷,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咳。
林母的病用尽了好药,却丝毫不见起色,柴珩着急,却毫无办法。
林母在床上朝柴珩招手,哆嗦着:“阿珩,我儿还没回来?”
柴珩抱着桌上万岁爷赏赐给林海棠的飞鱼服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林母枯槁的手放在上面,轻声道:“这是万岁爷钦赐的飞鱼服,海棠在战场上给林家争光,您得等他。”
林母布满黄霜的眼睛流出泪来,声音颤抖:“我想他,怕自己等不了了。”
柴珩伸手抹掉林母的眼泪,沉默不语。
林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又恍恍惚惚醒来,期间只隔了一个时辰,柴珩坐在床边守着,林母眼神恢复了原有的清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