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每次有事就开会。”陈毅恶狠狠摁掉了电话,低头又在通讯录里翻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栀这时候叫了镜子里的他一声:“陈叔。”
陈毅的目光还停在手机上,头却已经偏了过去,回道:“陈叔在呢,没事昂,真不带他们这么欺负人的。”
方栀又在剧本上掠了一眼,正想说“没事的”,却见陈毅摆了摆手,指着电话用口型说:“我先出去一趟。”
陈毅带了方栀将近十年,一直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养,alpha从小听到的恶语就多,陈毅心疼他的同时,愈发不愿意让方栀接触更多的嫌恶。
但相求于人,哪里全是好言好语的呢,所以这么些年陈毅也就养成了不在方栀面前谈工作的习惯,从来都是偷偷干了,再不济就像今天这样,自己偷偷出去找个地方解决了再回来。
可方栀又哪里不知道呢,用一张破布去千遮万掩落雨的天幕,最后的下场就是连人带布一起浸透罢了。
真是累啊,方栀想。
他重新拾起化妆镜前的剧本,拎起来丢到旁边的沙发座上,人却站在沙发边,从口袋里慢吞吞摸出手机。
并没有期待中的回信,手机微信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孤寂,把那些热闹的日子重新封锁起来,迷离得好像是一场梦。
所以分别就是这点不好,哪怕有手机的帮助互通,却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在意的人在做什么,还是得一个人发着呆。
方栀仰着头沉默,他其实不太习惯把自己的不开心诉诸给谁,也不习惯把自己感受传递给谁,但此时此刻,他又非常希望谭枫能在身边。
或许就连谭枫自己都不记得了,在他带着方栀从医院逃出去喝醉那一晚,谭枫曾站在方栀身边,亲自问了方栀的手机号码,然后又当着本人的面拨了出去。
方栀哭笑不得,挂了一次又一次,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摁下接听键走远了,然后像模像样地冲那个醉鬼“喂”了一声。醉鬼的笑声从手机里、从身后的大马路上传来,方栀原以为他还会继续讲他的那些成长史,没成想这个醉鬼和人聊天还挺挑话题,轮到他身上就变成了“微笑对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必要性”学术大赏。
alpha好几次都快忍无可忍挂掉电话了,谭枫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好几次制止,然后又接着上半句话絮絮叨叨继续往下讲。方栀只好硬着头皮听着,时不时出声回应两句,等到他往前走到十字路口,整个人暴露在澄黄色的路灯之下时,电话那头的人忽然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