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虚拨的动作。
……这个动作,欧阳少恭也做过。
指间翻飞一刹,忘川河动,月华如墨染清池氤氲而下,天地静寂,却是挽了月华为弦,蒿花作骨。
琴仙收回手,轻声道:“吾名太子长琴,在忘川河下徘徊无尽年岁,也曾自这些阴灵心中听到人间时殊世异……如你所言,红尘莽莽,或能令吾面目全非,但吾此时初心未曾稍改,此身将烬,平生唯憾空负故友长约,待你有朝一日见吾故友,便说与它听吧。”
叶玑罗微微一愣,迟疑道:“你……要消散了吗?”
“然,若你不来,我猜这最后一曲也唯有奏与这蒿雪月明听了,我会弹奏得久一些,若将来吾友到此,也可听到回响不绝……算是,吾以太子长琴之身,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执念。”
叶玑罗觉得自己就像个无能为力的看客,眼睁睁地看剧情跌宕起伏,只能坐在看台上默默地感伤流泪,而台上的人,失去的依然在失去,挽不住的依旧挽不住。
琴声很平和,平和到风停水息,却平不了人心。
——我若是这一次阻止不了你,你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让我听着你弹上最后一首曲子,最后一次,溘然长逝。
心乱了,半阙宫商都未曾听进心底。
袅袅琴音,转过了忘川无数个魂之彼岸,送了无数心怀执念的魂灵逝水远去,戛然而止。
太子长琴转过头,目光穿向叶玑罗身后。
过去的太子长琴看着未来的自己,如今的欧阳少恭却只是淡淡一眼对视过,目光便落在微微僵硬的叶玑罗身上。
长琴点头微笑了一下,身形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对着叶玑罗道:“……这后半阙,看来不该由吾奏与你听。”
目送他慢慢化作萤火游离,心头埋下半坯苦壤,涩然。
“我等着赢了之后听你后半阙曲子。”
走近,一手挑起一缕雪白长发,欧阳少恭微微侧过头,眼底神色辨不分明:“你该是知道这次我势在必得。”
一声轻笑,电光火石地一转身,白色发丝自之间流走一刹那,璀璨金芒过眼,重剑压至他喉间。
异色的眼睛狠狠地,像是要咬下一块肉一样,哑声道:“承蒙教导至今……老师何不验收一下我这重剑分量几何?”
……
忘川蒿里·中洲。
百里屠苏闭上眼回忆了许久,脑海里母亲的面容犹然在眼。
与那时焦冥构成的虚无表象不同,虽然是魂灵一般的虚幻,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恬淡沉静,眉眼依稀带着几分褪色的严厉……
“娘……”
低叹过后,无言的感伤游离在脚下蒿海中。
方兰生远远地看了一眼,摇摇头四处张望起来。
女娲娘娘说已经将叶玑罗送到这里,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这个忘川蒿里,徘徊着无数亡灵生前最为眷恋的事,相关的人走到这里,在蒿花海中游荡的时候,那些死灵的幻影就会出现。
“兰生,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