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地正想抬胳膊揉眼,脉门正被轻轻按着,一转头,却见君子如兰,半阖着眼,似乎是在细细把脉。见叶玑罗醒来,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生气,也不说话,转头拿银针在火上来回燎着。
这是真生气了。
叶玑罗如同禽-兽般的直觉灵光了不少,伸出手扯了扯顾兰啸的袖角,哑着嗓子唤:“先生。”
“嗯。”
却见顾兰啸捻着银针,发出一声冷淡的鼻音,以示听到了。
“你生气了吗?”
“岂敢?”
“我错了。”
“何须道歉?”
油盐不进,叶玑罗深感无力,只好悻悻转了话题:“先生当时说来南苗问医,现在可有进展?”
顾兰啸正垂眸在叶玑罗胳膊上寻脉,眼中映出死穴无数,只消下针,似乎便是生死两分。闻言,淡淡道:“我事不急,其实……良药早已寻到,只是未曾服用。”
叶玑罗啊了一声,心底倒是放下块石头:“为什么?”
“药性太烈,不服身痛,服下心痛。”
叶玑罗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我代先生痛可好?”
动作一顿,顾兰啸摇摇头,“痴儿……昨夜谢兄带你回来,是因为受噬魂木震荡,下次再如此鲁莽,我也只得送你回京。”
叶玑罗捉急刷好感度:“让我再说一句。”
“说。”
叶玑罗揉了揉脸尽量让表情不那么狰狞:“么么哒。”
顾兰啸手一歪,银针扎错一寸。
于是谢衣在屋外听到一声抑扬顿挫的鸡鸣。
昨夜之事这处苗寨中人似乎有所发觉,但族内的长老们好似并无特殊反应,倒是压下族中之人的骚动。而那名心思恶毒的少族长也就此销声匿迹之后,整个苗寨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
谢衣倚着一株老树,阖目调息之下,一些稀薄的草木灵力缓缓灌注到体内,对于这些时日的消耗而言,杯水车薪,却也聊胜于无。
背着竹篓的苗女路过,乌黑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忌惮恐惧,却也很快压下情绪,默默地从竹篓里拿出一些果物食水。
“多谢姑娘。”
那苗女咬了咬下唇,说出一串含糊的俚语,便匆匆离开了。
谢衣略一沉吟,想是提醒自己这一行人快离开的意思。如今矩木残枝已除,自己倒也没有什么紧要之事,唯有这偶遇之友,一个遗毒在身,一个行将就木,后者更是有托孤之意。
倒不是他弃嫌这小姑娘,只是己身在逃,若是累及他人,反倒不美。
轻叹一声,便听到一些人脚步匆匆,人声渐起。
谢衣远远看到一些苗人急匆匆往北面山坳中跑去,其中更有昨日那名名唤初篁的少年人,此时他满脸狂热之色,看起来颇有几分惊心。
“他们在说,蛇神降福。”
一回头,却见顾兰啸推门而出,眉宇间带着点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