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居所在学区附近。
每天上下班,都会有一个个轻盈灵动的身影,从身边或雀跃,或嬉闹着闪过。偶尔的,我的视线会在某一张可爱纯真的小脸上停留数秒,从那光滑细嫩的脸上,似乎能打捞出我远逝的童年的影子,亦可从中汲取一丝丝渐行渐远的青春气息。
午间小憩。窗外高音喇叭中隐约传来久违了的校园歌曲“童年”推开窗子,歌声夹杂着一阵阵童稚的娇笑肆无忌旦的冲进来。抱起一只枕头,懒散地靠在床头,正午暖洋洋的阳光穿过窗帘,斑驳地洒在身上。将童年一些未曾风干的往事,从记忆的箱底一一翻出,晾晒出来。
一、
据说,我三、四岁时,长得特别漂亮。(因没有照片,已无从考证)母亲常这样形容我那时的长相: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白白的圆脸,一头微黄的卷发。
其实我本并不是卷发。只因来做客的表姐长得极靓,烫了一头爆炸式的卷发。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用小手偷偷摸了又摸。表姐端详我一会儿,在我脸上狠狠啃了几口后,把我抱到了理发店。半个小时后,表姐把满穿着蓝裤绿袄,土洋结合,一头卷的洋娃娃抱回了家。
若不是母亲绘声绘色的讲述,我记事再早,在我的记忆中,这些也了无痕迹了。
祸事也算是因从这头卷发引起。
母亲上班,我就理所应当的由长我五岁的二姐看护。二姐生性顽皮,活脱脱一个假小子角色。没有玩具,看着一头卷发的我,稍加思索,略加打扮,将我放置于一张一米半高的大方桌上。嘴巴抹了蜜般地赞美我的美丽。并让我为其舞蹈。
正当我在这方大桌上张扬着舞得兴起,谁知一脚踏空,头向下折到了地上,摔了个结实。
额头上顿时鼓起一方大疱,且擦破了好多皮,血水不断外渗。二姐立时变了脸,颤了声儿,采取补救措施。笨手笨脚地擦去血水后,从厨房拿出一勺豆油,小心均匀边涂边问:
“妹,疼不?“
“呜疼!“
“妈回来千万别告诉她。”
“呜呜”
“千万别让妈看!”
“嗯,不让看!”
豆油涂好,又盖上块白纸,按了按,找了顶绣着红十字的小白帽,稳稳地扣在了头上。
中午下了班进屋就忙得天翻地覆的母亲照常做好了饭,没来得及自己吃,就要赶着上班。在母亲一脚要跨出房门的时候,我颠颠地跑到近前,很乖的捂着额头说:
“妈妈,不让看,大疱!”
其结果——二姐的屁股挨了母亲好一顿巴掌。
二、
很不会撒谎。
据母亲说,但凡我的一双大眼胆怯且直勾勾地望着她,定是说谎了。
其实,并非我太过愚钝。而是在我的眼里,母亲那时不亚于神仙,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谎言,被母亲轻而易举地识破,宣布流产。
事情的起因只为两只桃子。
远房的亲戚来串门,带来很杂的几样水果,足有一大包。那个年月,水果对于小孩子意味着什么,恐怕描绘得如何形象,现在的孩子也无法理解。
水果被母亲放在一只很深的柜子里。只记得连续那么几天,晚饭后,很乖地坐等着母亲把水果拿出来,均匀的给姐妹几个分一些。
记忆中应该是午后,母亲上班去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和胖胖的小妹玩耍。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柜子,昨日吃到的桃子那甜甜的汁水,似已流进了嘴巴里。那么多桃子,少两只应没问题吧拉着小妹想了好久,下定决心,相互手指拉勾,发誓谁也不能告密,踮起脚尖,手伸进柜子,摸出两个,小口小口地吃了,真甜。
照例,晚饭后等着分水果。母亲打开柜子看了看,很和气的看着我。
“是不是拿了两只桃子?”
“没有!”很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嗯——?这小事也学着撒谎!到底拿没?”母亲变了脸,高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