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黎苍白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他拈了拈垂在胸前的一绺头发丝,起了身,“顶着一副这样邋遢模样出去真是难为我,”他须臾收起了玩笑般的神情,对钟音道:“走,去南天门。”
钟音担忧道:“你的手就这样草草处理——”
“无妨,”长黎回头瞧了瞧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峦影,“你别跟着,回扶桑殿找你师父去。”
“我不,我就要去,”峦影犟嘴道,“我很强的!”她挥了挥手里那把纸伞,“瞅见没,九婴的肚子就是被我剖开的。”
长黎看到峦影手里的纸伞,目光沉了沉,转瞬又柔下来,“乖,听话。”
“我作甚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铁柱,别总和我说乖乖乖的,”峦影不依,抱上了一头雾水的钟音,死皮赖脸道:“钟音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我不会添麻烦的。”
钟音左右为难,长黎冷了脸,笑容也像结了冰,“凭我是你兄长,就不能仍由你这般胡来。”
得,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捏着伞柄的手心因太过用力而疼起来,峦影心头忽然蒙上了一层叫疲倦或是无力的灰尘,干巴巴灰蒙蒙积攒得越来越多,最后长成了坚硬的外壳。他总爱这样,一次次亲热地将她拉近,又一次次冷漠地把她推开。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长黎装作没有看见她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钟音,走吧。”
“女人,我说了你更适合红色,怎又穿得像根绿油油的大葱一般。”他们身后那片还未散去的黑暗瘴气里传来一个峦影不甚熟悉的声音,然后九夜暗红色的眼睛浮了出来,接着是一整张清晰而英俊的脸,额头正中那个火形的红色印记仿佛在燃烧一般,深深印到人眼中,好似带了种致命的吸引力。
峦影愕然,“九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南天门么?”
九夜的身形已经完完全全展现在众人面前,他正坐在九婴一个死不瞑目,双眼还瞪得溜圆的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自己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还不忘朝峦影霸气侧漏地挑了挑他的两根眉毛。他说:“犯得着亲自去那破地方么,派几个虾兵蟹将足矣。”
一旁的钟音已然无法消化眼前的场景,“九夜?魔君九夜!?”她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众人纷纷拿起手中武器,紧张兮兮地盯着对面那个所谓“万年难得一遇”的魔君大人,随时准备着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但措手不及的其实是他们才对。
“方才发生的事都是你指使的?”峦影脑海里闪过女仙恐惧绝望的脸,喉咙发紧。她缓缓抬手,将伞指向九夜的方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丢了性命。”
“峦影,过来。”长黎反应倒是较其他人平淡,他声音低低冷冷,目光与九夜的交汇在一处。
峦影不动。
九夜对长黎呲牙笑了一笑,揶揄他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你还是如此英俊潇洒。”
“你也还是这样玉树临风,魔君大人,”长黎漾出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笑容,“这么多年了,你挑眉挑得还是那么——特别。”
“哼,”九夜冷笑,从九婴的脑袋上轻盈跃下,一步步向峦影靠近,仿佛没有看见他人手中齐刷刷亮出的武器在闪闪发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