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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锒关于药物代谢的报告最终被专案组采纳,张婵娟故意杀人的事实基本落实。
然而关于尤莉的证据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律师提供了一份案发当日中午十一点多的监控视频,证明当时她曾在住处附近的便利店购物。
尤刚死于中午十二点,靖川市离平桥镇至少两个半小时车程,这条视屏完美洗脱了她的同谋罪名。
而关于抛尸,张婵娟一口咬死当晚尤莉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保姆和司机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尤莉本人,但听到了她的声音,更无法推翻张婵娟的证词。
所以从证据链的角度来看,尤莉完全是无辜的,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抛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婵娟也无所畏惧了,她已经六十多岁,不管判死刑还是死缓都没可能活着走出监狱,因此不管警方如何询问,也不肯说出抛尸者是谁。
尤刚和张婵娟都是靖川市的名人,上流社会,随着案情的披露,这桩夫妻反目的凶杀案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刚的小三被挖掘出来,私生子被好事者跟踪、偷拍,他以前那些露水情缘也被一一曝光,有些前任为了博眼球不惜频频爆料,讲述自己和地产大亨过去的风花雪月……
一连串的狗血事件像闪光|弹一样放出来,地产公司的股价连连下跌,董事会焦头烂额。尤莉顶着巨大的压力想要稳住巧颜,然而也是力不从心。有些媒体敏锐地嗅到了商机,找到一些曾经在巧颜整容失败的客户,支持他们曝光自己的故事,控诉尤莉、向其索赔。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巧颜的声誉一落千丈,从前想要做个手术必须提前数周预约,现在连最热门的科室也变得门可罗雀。
珑州巧颜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丁天一整天忙着出差,直到萧然生日前一天晚上才赶回了靖川。
萧然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萧肃正在客厅和刘阿姨准备明天的餐具和摆设。她一如平时般和丁天一聊了几句,嘱咐他明天按时来,又问他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儿情态。
萧肃心中纳罕,虽然他和萧然不像母亲那样无话不谈,但互相之间还是很了解的,他不相信她和母亲聊过之后还对丁天一如此一往情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等她打完电话,萧肃忍不住把她叫到楼上书房,开门见山地说:“然然,你和丁天一还在一起?”
萧然脸上明亮的微笑慢慢淡去,说:“哥,你说的事,妈已经都和我谈过了。”
“你不相信我的看法?”萧肃问,“还是你真的这么爱他,即使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仍然决定和他在一起?”
萧然坐在他的书桌上,纤细的长腿轻轻摇摆,嘴角含笑,但并不是之前那种甜甜的笑,而是带着某种洞悉的深沉:“哥,我只是喜欢他,并没有爱上他……或许有吧,毕竟他那么好看,那么聪明,和我那些混吃等死的同学都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从没这么长久地喜欢过一个人,我那么努力地想要经营一份感情,像爸爸妈妈那样,互相宠爱,互相支持,一起面对死亡的恐惧……”
她眼圈慢慢红了,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哥,你没有爱过一个人,没有努力过,你不明白那种我不想输的感觉。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十五六岁初恋的小女孩,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哭一场就可以重新开始……我的每一天,每一分感情都不能错付,我必须对我付出过的一切负责。”
她气息不稳,但语气十分坚定:“哥,你不必再劝我了,该怎么做,我已经有自己的决定。”
“然然……”
萧然跳下桌子,忽然抱住了萧肃,像小时候那样将脸埋在他的肩窝,轻轻地蹭蹭他的衣服:“哥,你真好,我真嫉妒那个小屁孩儿,他是不是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萧肃莫名其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荣锐,顿时哭笑不得:“别瞎说,那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帮他去珑州办点事,恰好被丁天一遇上了……然然,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离开妈妈。”
“我知道。”萧然的声音忽然哽咽,“哥,对不起,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太自私了,但……但爸爸已经伤了妈妈的心,我不想你和他一样……”
萧肃心痛得要命,直觉某种可怕的阴影正像巨浪一样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打断了她的话,匆匆道:“我不会和他一样……然然,感情上的事,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从来就比我聪明,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我不怕受伤。”萧然松开他,睫毛上带着细细的水珠,但嘴角已经展开一丝明朗的微笑,“受伤使人成长,不战而退才是真正的丢盔弃甲,心血枉付。”
她说:“放心,我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脚步轻盈地离去,萧肃扶着桌子慢慢坐到椅子上,低头,发现t恤上小小一片水渍。
他想起父亲去世的时候,萧然才刚上初中,对死亡还没有什么真切的概念,懵懵懂懂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哭泣。
他从来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在她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这么多年了,她寻寻觅觅,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份一样纯净坚贞的爱情。
有吗?
萧肃无奈地叹了口长气——他又有什么资格质疑爱情的存在?一个二十六岁连女孩子手都没有拉过的男人。
和他睡过一张床的只有吴星宇这个大狗子。
哦,现在再加上一个荣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