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放养的狗(1 / 1)

在没遇到李孜泽前,我还蛮喜欢看电影的。

我常会在路边小摊买一些盗版的碟片,放进家里的dvd机里观看,在它读碟的功夫里搬着板凳坐在电视机前。

但由于是盗版,字幕常常会错乱,语序也颠三倒四的。印象最深的是一部法语片,美轮美奂的场景,绕口但却动听的语言,和那片中不可胜数的蝴蝶都让我记忆深刻。

看了不下五遍后,年幼的我总算是大概弄懂了它的故事。

片中的主角有花粉过敏症,但却病态般喜爱捕捉蝴蝶,而蝴蝶在吸食花蜜的时候,身体总会沾染上对他来说是剧毒的花粉。

于是他不再捕捉蝴蝶,而是开始疯狂地收集与制作蝴蝶标本。

他用镊子钳住死去的蝴蝶放在三级台上,用硬泡沫挖槽制成简略的展翅板,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神情严肃到仿佛在进行一场人命关天的手术。

软化蝴蝶、用昆虫针自蝴蝶胸背中央插入、展翅整姿、脱水、烘干、然后再风干,一切他进行的行云流水。

他的人生好像只需要蝴蝶,甚至于不顾自己的花粉过敏,倾家荡产在家里种满了各类各样璀璨的花朵。

终于,一个春天到了,微风吹过,满目有纷红骇绿的美,漫山遍野的扑花蝴蝶。

他倒在万花丛中,陶醉地伸出手,去抓停留在花上手上的每一只蝶。

正当我以为主角会这样就此沉溺在美好景象发病死去时,他却突兀地点燃了一把烈火。

人、蝶、花、火、烟,史诗性诡谲壮丽的毁灭,最终,他们一起消失在了那个烟雾缭绕的春天。

电影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要很久后我才明白,毁灭美的冲动源自于深层的自卑,他无法抓住蝴蝶,所以倾尽所有的占有与毁灭。

“时锦。”

我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李孜泽一如既往地勾起嘴角,而我再一次被他射杀千遍:“好久不见。”

足足有七年未见,我却能清楚记住李孜泽的脸。

他模具般浸入我的身体,让我再一次想到高中时,每日午夜梦回的恐惧惊醒。

但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他玩弄的男高中生,于是我忍住内心残剩的恐慌,站起身与他不闪不避地对视,接着微笑起来。

“你好。”我说,“好久不见。”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再遇到李孜泽的场景,是拼进一切的同归于尽,或者是怯懦地再一次跪倒在他面前。可我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种模样,思来想去,只得欣慰地告诉自己一句,我确实成熟了许多。

我和李孜泽坐在医院周围的咖啡厅,位置是彼此的对立面。他嘴角始终挂着不咸不淡的笑,一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这么多年过去,他五官变得锋利了许多,一把可以割伤人的刀般,我看一眼都仿若在被凌迟。

他与以往千百次一样,不由分说地给我点了一杯黑咖。

“我不喜欢。”我把黑咖推回到他的面前。

李孜泽抬眼:”你口味变了。”用得是肯定句。

“你从没问过我,我只是听从你的吩咐喝了。”

“这样啊。”李孜泽若有所思地点头,“时锦,你比之前伶牙俐齿很多。”

“还有事吗?我还很忙。”我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过换做之前,我也绝对想不到自己能在日后心平气和地坐下,与昔日的仇人虚与委蛇一番。

“既然如此我就长话短说。”李孜泽舌尖顶了顶腮帮,捕食猎物一般死死盯着我。

这是他生气前惯有的动作,我发觉自己的手心又开始出汗。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不疾不徐道。

“一,自己乖乖离开邢戚午回到我的身边。”

“二,我大方一些,让邢戚午看一看你高中时期我一手拍下的珍藏,然后等你被赶出来,丧家犬般跪着求我救你的母亲。”

见我默不作声,他自言自语起来:“时锦,我更喜欢第二个,但你若是想选第一个,自然最好不过。”

说罢,他低头极其虚伪地笑了,笑得我现在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嚼碎他的血肉吞咽下去。

“毕竟我怎么舍得让别人看你那么漂亮的模样啊。

“时锦,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语气平静,陈述道,“毕竟是我放养了七年的狗,玩的再野也总要回到主人的身边。”

李孜泽眉眼懒懒耷着,把他面前的那杯黑咖再次推回到我面前:“你说对吗?宝贝。”

记得有一年李孜泽过生日,他提前三天告知我要为他准备一份生日礼物,这时我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数次反抗无果后,只能被逼无奈留在他的身边。

在他生日那一天,我随手从床头柜前拿了一本封皮已经泛黄的笔记本送给他,跟他那些和璧隋珠般的礼物根本无法比。

送之前我已经能够想到,他在看到礼物的一刹那会对我露出多么鄙夷的眼神。

不过我不在乎,如果我能做到我甚至想送他一颗炸弹,点燃炸死他这个傻逼。

可李孜泽却极其珍重地把笔记本收了起来,并出乎我的意料,诚心诚意地对我说:“谢谢你,时锦。”

那天李孜泽喝了许多酒,他跟我说话,话里话外倒像是有几分倾诉的意思,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最后只记得他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然后他开始逼我不停地祝他生日快乐,逼我对他说,希望他许的生日愿望年年岁岁都能实现。

我只想急着回家,一遍又一遍不耐地重复:“李孜泽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李孜泽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李孜泽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

他单手托腮,脑袋歪着一点看我,在此刻变成一只无害的动物。

他眼神因为醉意染上几分难得的温柔:“停下吧,时锦。”他打断我的话,“我要开始许愿啦。”

我松了一口气。

李孜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片刻,接着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这绝对不会是他平时会做出的动作,虔诚到令人恐惧惊骇。

就好比你在礼拜的时候,看到撒旦的信徒去祭拜基督。如果有罪人一旦开始信天祈愿,那一定是他有极大的恶需要实现。

他闭上眼睛,撕开温柔的假面,嘴角勾起笑得恶毒且顽劣,他说:“我的愿望是,时锦能够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永远地爱着我。”

蜡烛吹灭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起哄与拍手称好。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纯粹的坏。

现在则是第无数次。

我死死地盯着推回到身边的那杯黑咖,竭尽全力才抑制住自己没有泼在他的脸上。

“我不着急。”李孜泽说,“所以你也别急。”他语气放的很慢,绵里藏针一般,“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来。”

已经不记得是如何从咖啡厅离开的,我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就连被人撞到也没注意。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我拿起放在耳边不发一语。

陈特助试探性地问道:“时锦?”

我堪堪回神,松了口气:“嗯,怎么了?”

“一个小时内邢总要见到你。”

闻言,我忽然有种被抽干了血液的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只靠骨架来支撑着这张人皮。

“好。”我听见自己答应道。

坐在出租车上,我已经料想到最差的结果。

无非就是邢戚午剜了我的眼睛把我赶走,而李孜泽正等着看我这幅出乖露丑的模样,站在我面前怜悯地说:可怜的狗狗,这就是跟错了主人的下场。

倘若真沦落到如此,那我死也要从李孜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推门之前,我惯常地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抑制剂,再喷上海水味的信息素香水。

确认浑身上下不会再有另外的味道后,我推门走进了邢戚午的办公室,等待地狱的降临。

邢戚午正坐在桌前办公,似乎并没注意到我的到来。室内的窗帘并没有拉严,阳光铺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半明半暗,宛若一道雕像的交界线。

我心跳愈发地快起来,轻咳一声示意。

他依旧没有抬头,笔尖不住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晾了我一阵后,邢戚午才像是刚刚想到我般撩起眼皮,面无情绪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刚来就兴师问罪,一点情面也不给留,这倒也是他的风格。

我垂下眼睑:“想必你也都查到了,我无话可说。”

我这幅要杀要剐任随君便的模样让邢戚午瞬间不悦起来,他冷声道:“你刚和李孜泽见过面。”

“对。”

邢戚午面色骤变,把笔应声摔在了桌子上,他骂我现在简直臭不可闻,连谢久宥的味道也掩盖不了我的恶心。

我内心无语,发现alpha的鼻子真是比狗还灵,明明我自己进来前怕沾染到李孜泽的信息素还闻了半天,但无论怎么闻也只能闻到海水的清新味道。

“李孜泽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也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察言观色,发觉邢戚午现在比起对我,似乎反而更加厌烦李孜泽,于是装起可怜:“我拒绝他了,因为我还不想离开您。”

“您愿意留下我吗?”我眼睑依然低垂,试探性地问道。

邢戚午纤长的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有韵律的“咚”“咚”“咚”声,他审视着我,仿佛是在探查我话语中的真实性,我情不自禁地开始跟着他的节奏呼吸,抑制住身体里蔓延的寒气。

“时锦。”他说,“我可以帮你。”

“要求呢?”我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把一份拟好的合同扔在我的面前:“把合约的时间提高到十年。”

十年,我默念道。

意味着未来还有六年的日日夜夜,我都不能只作为自己而活。

我自嘲地勾起嘴角,忽然发觉生活总是在对我开恶意的玩笑。我以为的即将雨过天晴,谁知道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就连黑夜之后也是无数个无穷尽也的黑夜,光也只是遥不可及的微弱星光。

我不甘心,与邢戚午做着最后的讨价还价:“我能提一个小要求吗?”

他乜我一眼:“说。”

“在这十年期间,你不能用任何方式把我交给李孜泽。”

他挑眉:“只有这个?”

“嗯。”我说,“仅有这个。”

“为什么?”

我没回答,反问邢戚午:“你应该是要报复我的,为什么反而把合约的时间提到十年?”

“想过。”他话语不假思索,“原本你来之前我已经找好了人,打算帮你剜掉眼睛替你长个记性。”

邢戚午神情惋惜:“只可惜你太幸运了,一方面我目前还没找到比你更合适的替身,另一方面,就是我跟李孜泽的私人恩怨了。”

“你们认识?”我惊奇地问。

“这并不在你需要知道的范围内。”

“抱歉,我多嘴了。”

仔细也能想到,他们两人都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平日有点摩擦也再自然不过。我倒正巧卡在他们里面当中,暂时可以苟且偷生一阵。

“你打算怎么谢我?”邢戚午问。

我自觉地走过去,一如既往坐进他的怀里。

闭上双眼,我拉住邢戚午的领带,嘴唇去寻找他的耳垂,伸出舌尖轻轻舔弄着。

我伸出一只手,上下抚弄着他的大腿内侧,在他耳边温声道:“这样谢您。”

不知道邢戚午究竟做了什么,我一连半月都没再受到李孜泽的骚扰,或许是太了解李孜泽,我清楚地知道,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高中的时候他就半是玩笑,半是威胁般地告诉我,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侧面证明了他父母的教育有多么“成功。”

他这次不声不响突然回国显然是有备而来,但我并不认为他是完全为了我。

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他顺路想起来的一个高中时期还算喜欢的玩物,既然重回故土,顺道拾起来,再戏弄一番打发无趣也说不定。

不能再继续被动地等待下去,我上网开始搜索李孜泽近几年的资料。

李孜泽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表面看起来他是李家最小的儿子,但其实他的两个哥哥都是私生子。他爸不负责任地把他的“哥哥”们接来李家,硬要他母亲收养,把他母亲曾气的一度闹过好几次自杀。

当年这事在临城闹得十分轰动,现在去搜还有许多帖子。现在他爸病危,两个哥哥私下想尽一切办法夺权,李孜泽估计是不得已被他妈强行喊回国稳住局面。

我不停翻看着最近的新闻,才知道原来李孜泽回国已经有接近一年时间。

最近才来找我,想必是公司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完全稳健,不然不会邢戚午使点绊子就弄得他分身乏术。

我点进最近的一张照片,一群记者架着长枪短炮,围着被几个黑衣保镖护在最里面的李孜泽,像是以他为中心画了个巨大的圆。

即使戴着墨镜我也能看出他神情烦躁不堪,李孜泽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虽然只有背影,但也能感觉出他清冽疏冷的气质。

我皱眉盯了半响,把这名男子的背影单独截图发给了吴影,他曾和我一起都是邢戚午的替身备选。

在那一年里我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直到现在也一直都有联系。

「这个背影你眼熟吗?」

吴影很快就回复了我的消息:「废话,你的背影我能不眼熟吗?」

看到回复的刹那间,我脸上血色尽失。

难道李孜泽在国外的这几年也找了一位类似于我的替身?这种念头不可控地逐渐放大,我寻找着网上所有关于李孜泽的照片,企图找到一些线索,但却再没看见过那名男子的身影。

我自嘲地扯扯嘴角,当了这么久的白月光替身,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当上别人的“白月光”。

闹钟不合时宜地响起,提醒我今晚还没去夜跑,我关掉电脑,换身衣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家。

正值夏季,公园两侧的树郁郁葱葱,伴着路灯树影摇曳。

闷热的夏季风徐徐吹过,路边偶有几个路人结伴同行,嬉闹欢笑着。我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跑了大概将近两个小时后,我不紧不慢地回到家打算先洗个澡。

上次邢戚午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我想要找工作的事情,我决定就这两天先在网上看看,要是有合适的直接过去。

我倒不是图钱,邢戚午每月定时打给我的钱足够挥霍很久,我只是想换个心情脱离现在的环境。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我敏锐地察觉到有丝不对,接着身体便被一股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巨大力量拽进家门。

那人用手紧紧捂住我的口鼻,我的下半身也被他用身体钳制住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松柏味道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溢满在了整个客厅。

我下意识想要剧烈挣扎,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嘘”声。

是李孜泽。

闻着熟悉的信息素,我无不绝望地想,他居然直接找上了门来。

“时锦,你怎么才回来?”李孜泽的声音居然听起来有些委屈,他可怜兮兮地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肩膀,眷恋地埋在我的脖颈间嗅闻,“我好想你。”

像是被蛰伏已久的蜘蛛用密密麻麻的丝网织住,我浑身不可自控地恶寒颤抖起来。

在高中时期,李孜泽最常对我说的便是我想你。但他的我想你并不是像别人一样简单的表达思念之情,而是会带着一些充满私心的后缀。

比如,我想你一直属于我、我想你去死、我想你离不开我、我想你永远不能忘记我,这种带着命令的祈使句。

确认我不会反抗后,李孜泽松开了捂住我口鼻的手。我大口喘息,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有几个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可能活活被他捂死。

“你想我什么?”我问。

他冷下脸,勾起嘴角却没有笑,语气森然:“我想你胆子好大,敢联合邢戚午一起整我。”

“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乖一点呢?”他虽是在问我,但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认真听我回答。

李孜泽的手慢悠悠覆上我的眼睛,又悄然滑下,最后停留在喉结处,玩弄着鼓起,好似猎手逗弄自己的掌中之物般有趣。

“你派人调查我家?”我咬牙切齿道。

“没有。”他皱皱鼻子,嗅我身上的味道。

“撒谎。”

“没有调查,只是在你身上装了定位。”

“什么时候?”

他言简意赅:“你离开我后撞到的人是我派去的。”

“你还真是低劣的一如既往,怙恶不悛。”

他吻上我的耳畔:“我喜欢你的夸奖。”

我想起有次李孜泽捉了只刺猬,很是宝贝地养在天台上,闲着没事便拿着树枝逗弄着玩。

某天他献宝一样的带我去看,我不愿意,抗拒着他的步伐,他只指了指手上被刺猬扎烂的伤口,但笑不语。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要我看那只刺猬的刺是如何一根根被人用老虎钳活活拔掉,待所有的刺被全部拔掉后,漫长的刑罚已经让刺猬缩成一团,奄奄一息,变成了一摊看不出原型,血肉模糊的肉球。

我仿佛被人钉在原地,再也拔不出来,深吸一口气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给我看自己手上的伤口,语气漠然:“它不听话,不听话自然要有不听话的代价。”

我一把打掉李孜泽放在我眼前的手,从未感到他如此令人恐惧。我看着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刺猬,机械地抓起一捧捧的土,盖在它幼小的身体上。

李孜泽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我,眼神凌迟在我身上,他不懂我为什么如此“好心。”

良久,我闭上眼睛对他说:“李孜泽,刺猬的刺从来都不是他的矛,而是盾。”

几个月后老师让我们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你的同桌,这时李孜泽还没有开始拿照片威胁我,他漫不经心地写我是刺猬,我写他则是阴狠毒辣的蛇。

……

李孜泽扒开我的衣领,把我的思绪打了回来,他舌尖顶上腮帮,骤然不悦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吻痕。”

“嗯。”我说,“下面也有,你想看吗?”

这句话传达到李孜泽耳里的瞬间,他停留在我喉间的手骤然用力,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咽喉剧痛到麻木,我眼前发黑起来,指甲在他手背上挖出一道道血痕。

“放……放开…我……”

李孜泽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面不改色道:“挑衅我只会让你自讨苦吃。”

“时锦,高中的时候你写我是蛇,我问你是什么样的蛇,你皱着眉头,答非所问地写蛇豕,蛇虺,然后把纸拍在我的桌子上,从始至终没看过我一眼。”

“时锦。”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愈发用力,“你知道你那样子让我多想毁了你吗,你在给我傲什么啊?”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指甲插进他的手背,李孜泽骤然松开我的脖子,而我无力地,屈辱地再一次跪倒在他面前。

李孜泽居高临下地垂眸看我,手背上的血一滴滴刺在我的眼前。

昏迷的前一秒钟,我想我当年说的果然没错,李孜泽就是一条蛇,一条阴毒的蛇,一条把毒素尽数嵌入我肋骨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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