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损坏赔偿,天经地义,这确实无话可说。
辞喻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走上前来做出表态,她敛衽一礼,道:“阎掌柜,许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阎秋冬一抬眼,急忙陪笑道:“原来是辞小姐,有劳挂念,老夫一直安好。咦?看辞小姐风尘仆仆的样子,莫不是长途跋涉至今才归?”
“正是,小女子我近期去了一趟云南,披星戴月今日才返。方才我的马匹受惊,损坏了您的药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您算算这些价值多少,我赔偿也就是了。”
“小姐真是明事理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爽快。我这五株老山参年份久远,成色和品形都上也属极佳,少说也值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
辞喻闻言娇躯一抖,心里泛起了忐忑。此去云南,就是因为银钱不足,自己才携带了高粱前往置换。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花费上更是能省则省,满打满算,来回的开支也就八百两银子。没想到这省来省去,在临近了家门口时,却又遭遇了这般意外。三千两银子,自己确实是拿不出来。
“阎掌柜,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阎秋冬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道:“小姐远涉江湖购置了货物,如今满载而归,怎么哭起穷来了?你若是身上的现银不够,也可以拿这些货物以物抵资,折合赔偿。”
用种子去折合?这自然是万万不可!
辞喻连连摇头,断然道:“车上装得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乃是一些粮食的种子,我还另有要用,不能折价给你。”不过,她想了想,又道:“阎掌柜,这笔账我也不是不认,只是身上的银钱现下不够。不如这样,我写个三千两的欠条给你,待来日方便时,我一定过来偿还。”
“这......”
“怎么?莫非阎掌柜信不过我?”
阎秋冬呵呵一笑,道:“辞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若是放在往日,您随便一句话,老朽我都是深信不疑。可现在却是不同,辞大人他目前负债累累,天天被人堵在家里讨债,你说,这这笔欠款我能不忧心吗?你写欠条倒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明确注明偿还日期,而且还要在一个月之内。”
这短短的一席话,信息量可是不少!
话意非常明显,辞海现在是债务缠身,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有多余的闲钱。而阎秋冬作为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并没有给县太爷留太大的面子。
说白了,还是因为钱!
辞喻听得脸色煞白,她隐隐感觉到,在自己离家的这段日子里,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少倾,她渐渐冷静下来后,又问道:“阎掌柜,你可知我父亲为何负债?”
“唉,还不是让灾民给闹腾的。”
“灾民?”辞喻疑窦暗生,道:“那些灾民不是都被那淫贼......都被那明候给安置好了吗?怎么又和我父亲扯上关系了?”
“辞小姐有所不知,在最早前,皇上曾降下了圣旨,勒令明候妥善安置一众灾民,而辞大人必须尽力地辅助之。所以,在明候还没来到封地前的那段时间里,粮食以及支出上,都是由辞大人一手承担的。此次赈灾,据说朝廷方面并没有下拨钱粮,在这种情况
下,辞大人力所不能及,也只得四处借贷。唉,维持这十万难民的生计,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呀。”阎秋冬怅然叹道。
还有这种事?
之前,张致远一直以为,对于赈灾这事,辞海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一些事情。回想之前和他初见时,他一脸的哭穷,哀求不已,没想到竟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想他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俸禄微薄,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尽力了。
“哼!都是那张致远的错,他就不会早点前来吗?他磨磨蹭蹭,姗姗来迟,害得我父亲因此举债,真是不可原谅!”辞喻恶狠狠的道。
日啊!
这关我什么事?我他娘的也是受害者呀,来到这里,不光是受罪,花钱也像那流水一样,稀里哗啦的快!再者说了,你老爹借了钱,怎么可以赖在我的头上?
不过,刚才的话才出口,辞喻便觉察到了不妥,于是急忙转了话题,道:“阎掌柜,不瞒你说,我此次远行,并非是贩卖货物获得利润,而是去采购一种粮食的种子。这些种子用处极大,所以,我不能折价给你。还请您酌情以待,偿还上宽限一些时间。”
“宽限?这不太好吧,小店做得是小本买卖,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我最大限度了。”阎秋冬摇头道。
如此一来,双方就僵持了下来。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估计寿宴也快开席了,辞喻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直飞过去。可是,若想离去,必须要做出表态。写个欠条本没什么,可难就难在这一个月的偿还期限上。如果真的写下了白纸黑字,万一到那时候没钱偿还又该如何是好?
辞喻蹙眉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
片刻后,她银牙一咬,决然道:“好!欠条我写,一个月就一个月!我惹出来的事情就由我一人承担,和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