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亮了!
朝阳的第一缕晨曦投向了大地,也同时驱走了长夜的静愜。清晨中,延绵起伏的夕阳山雄壮耸立。迤逦的山路,就像是一条蜿蜒盘踞的蛟龙,高卧在山岭之间。
而此时,清风寨门前的空旷地,肃杀之气随风弥漫,对阵的两军两侧排开。然而,虽然两军聚众在此,却少有嘈杂之声,只有战马偶尔的发出一声鼻嚏,搅扰着这份安静。
这静中,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大战前的凝重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剿匪三军将士,在万古愁的指挥下掠阵列开。
位于军阵最前的,是身姿威武的众位将军,其后便是步兵和骑兵,至于神机营的弓弩手,则是在骑兵的保护下隐在了最后。两翼处,各有步兵一千弧形排开,就如同是太极的两鱼,首尾相顾。这自然就是暗伏下的两仪四象阵,也是此役刻意留下的后手。
再看对面的阵仗,清风寨硕大的旌旗迎风猎猎飘展。大旗的两侧,还有两面分别刺着‘孙’和‘圆素’字样的帅旗,飒然地矗立于阵前的最中央。
‘孙’字的帅旗前,立着的是一个骑白马的汉子。他身材魁梧,豹眼环睁,一脸肃然杀气,看上去威武不凡。很明显,此人就是敌酋孙飞豹。
‘圆素’字样的帅旗前,是一个骑黑马的大和尚,他慈眉善目,身披大红袈裟,颇具庄严宝象。而此人,正是智者圆素和尚。
“孙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孙飞豹一脸淡定,催马上前,遥望着孙亚强朗朗说道。他这声音虽说算不上嘹亮,却也是中气十足,字字清晰,一字不落的落入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承蒙孙将军挂念,老夫尚能食饭。呵呵,阁下两年前诈死,让正在调查办案的大理寺扑了个空,却没想到,你竟然逃来这荒僻之地聚众造反!也罢,我念及当年的同僚之情,劝你罢却刀兵束手就擒,以此来求圣上的宽恕。否则,再过上几日,等到狄老将军的大兵一到,尔等皆会变成孤魂随鬼。”孙亚强一脸自信,朗朗笑道。
“狄青他真的会来这里?我才不信!此时远征军正在和西夏军打得胶着,不可能这么快就穿捷报!”孙飞豹眼神闪烁,似有疑虑。
“孙将军屈身处在这贫瘠之地,消息上难免闭塞。前几日,已有上将军的捷报传至京城,西夏王他忽然染疾暴病,吐血而死!而西夏军也因此大乱,最后只能不战而降。呵呵,狄老将军已经在凯旋来此的路上,相信过不了几天,威武之师便会此地,荡平你这小小的清风寨!”孙亚强如同谈笑风生,把这谣言说
得是义正言辞,煞有其事!
狄青挥军竟然真的至此!
孙亚强的话,无异于晴天炸雷,直让清风寨的匪军心中剧震。霎时间,私下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嗡嗡作响。
“肃静!”孙飞豹一声恫吓,稳住了军心。
“怕了吗?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孙老贼,我看你是无中生有,故意地乱我军心,其心实在可诛!”孙飞豹嘴上虽然叫嚣,但心里也滋生了疑问。但是,此时正值两军交锋,军心不可动摇!旋即大吼一声:“都不要听这老贼瞎说,远征军绝不可能到此!”
圆素和尚哈哈大笑了两声,对孙亚强道:“如果狄青真的凯旋,你们的首选是躲在某处,只守不战,等待着和他的大军汇合。而你们却选择孤军奋战,这实在是有悖常理,我看你这是在故弄玄虚,乱我军心!”
“哼!愚蠢僧人,竟然说出这种无知之言,我看你是妄为智者?我军支援马上就到,岂有龟缩不战的道理?还有就是,你们昨日投来了战书,我若是不和尔等血战一场,如何向上将军交代?我放着好好军功不拿,去做缩头乌龟?这种蠢事,也只有你圆素贼秃能想得出来。”
对于战书一事,两方将士无人不晓。如今孙亚强这么一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清风寨群匪尽皆泛起了绝望,似乎狄青大军真得会不日将至!
圆素的观察最为仔细,见对面的军容齐整,一脸的自信,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殊不知,这份自信是来自于万古愁的精妙阵法,和那谣言却是没有一点关系。
孙亚强见圆素神色不定,似乎也落入了半信半疑,心中不禁暗自琢磨。他这种聪明人,万不能给他腾出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分析,否则就会被他捕捉到蛛丝马迹。旋即大笑三声,对群匪撺掇道:“汝等原本都是良民,只因受到了孙飞豹此贼的欺骗和引诱,才被迫落草为寇。本帅希望你们痛改前非,迷途知返,弃戈而降!到时候,我一定上奏天子,赦免你们的罪过,还要为你们表决勋章,必有他赏!”
这一番煽动之词不可谓不阴损!
这不仅仅是祸乱军心,简直就是明挖墙脚。尤其是,处在这种半信半疑的心态之下,极易被他煽动情绪,做出反戟倒戈的祸端来。
“住口!老匹夫!你涣我军心,看我不把你这游说之舌给割下来泡酒!哪位将军愿意去取这老贼的首级?”
“末将愿往!”
“好!”
孙飞豹大手一挥,犀利的战鼓便擂了起来。霎时间鼓噪喧天,惊得山间的鸟兽一阵躁动,纷纷飞入半空。
战鼓中,对面的阵中奔出一员长刀小将,提缰勒马后,扬言斥道:“孙老贼,纳命来!”
“无名鼠辈,也敢口出狂言!”
观阵不语的万古愁,此时突然旗一挥,一员悍将便奔到阵前。
雄壮的战马提缰而立,半空中一声长嘶。而马背上的将军,长枪一指,凛然哼道:“本将吴国楼,前来取你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