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天啊,好脏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臭味,走进了一瞧,四周遍地是垃圾,比“千岛街”兰陵路更甚。真的要把它扔在这个垃圾桶吗?还是算了吧,它毕竟是个这么精美的工艺品,就算被扔掉,也不该被扔在这种地方吧!更何况,四周的垃圾已经多到无法迈近那个垃圾桶了…
又来到下一处垃圾桶。这个桶是别人店门口的,好像刚被人倒过,特别干净。可是,真的要扔在这里吗?又大又深,那支陶瓷发簪这么一扔进去,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落得四分五裂了。好歹它也曾经跟随她这么久,也曾经是她爱不释手的玩意儿,如今却非得落得如此下场吗?她幻想着,若是能干干净净地留它一个“全尸”,若是给一个穷人家的女儿拾了去,好歹还能做个贴身饰物,也不枉它此生来世上走一遭。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出了挺远,来到了烟笼湖公园边。
天色已晚,公园早就关了门。公园周边的小树林里,长条椅上三三两两坐着些年轻人。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也有拎着空瓶的醉汉,角落里还有扎堆的光头纹身的小混混。
“嘘——”小混混中有人对她吹了声口哨。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得见黑暗中晃来晃去的香烟头。它们时明时暗,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她十分不安,不知不觉攥紧了那支发簪,护在胸口,仿佛它是一面能保护自己的盾牌。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扔掉它,脚步情不自禁向后退去,退着退着,急忙调头就朝光明的地方走去。
身后仍传来调戏的口哨声和吆喝声,她不敢回头,加紧步伐,终于来到了大路边,路灯明亮,前方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走过,她总算舒了口气。松开胸口的手。那支发簪已经被她攥得都是汗,她低头又仔细看了它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就是不舍得扔掉它呢?它明明就是该被扔掉的东西!
——不,它没有错,它生下来就是“独二无三”,这也算一种错吗?要怪也该怪苏海港那个狐狸精般的老女人,为什么要在那尾部刻上这个“苏”字,唯恐大家不知道它是“独二无三”的吗?
她忽然特别怨恨这个淡淡的“苏”字,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能把这个字填平了才好。可想了好大一会儿工夫,仍没思量出什么对策,若是用什么东西将这字涂抹、刮刻了,反倒显得欲盖弥彰!难道它真的就要这样被扔了吗,像那些剩菜剩饭、果皮纸屑一样?
“不,我也不是非得把它扔掉不可吧…”
脑袋里忽然冒出这句话,便一发不可收拾。
“对哦,我不扔它,我只把它压箱底,放到抽屉里上把锁,杨虹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他本就不是爱翻人**的人,连不上锁的抽屉都不会主动去开,更不用说上了锁的抽屉了。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仿佛是为心爱之物的活路找出了充足的借口,她想到做到,立马便仔仔细细又将它揣回了衣兜,步履轻快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不能瞧见这支发簪的人,此刻竟然就守在她家门口。
“二十分钟了!都要二十分钟了!”
数不清看了多少回表,每回看,都再焦急一次。
“她竟然不在家!怎么回事?不是刚把我送走还没一会功夫吗?难道她前脚把我送走,后脚就出门了?她不是说困了吗,她不是明天要早起吗,为什么还会这么晚出门?难道去她朋友家住了?没理由啊,自己有家,怎么偏要去别人家住?…”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脑海,搅得他心神不宁。他趴在地上顺着门缝往里头望去,却见不到一丁点亮光。他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也听不见半点声响。他早已经敲过好几分钟的门,依旧迟迟无人应答。他始终不信她是睡着了,毕竟距离他离开,到接完林小安的电话,再到一路奔回来,才短短的十几分钟功夫,总不至于这么快,她就从洗澡开始,直到进入雷打不动的深睡眠状态了吧?
“咚咚咚”,他又忍不住敲了几下门,喊了一声:“明明!”
即使知道这样没用。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了“吱呀”一声门响,有淡淡的光照了出来。他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那邻居的大爷穿着睡衣,乩着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沙哑着嗓子埋怨道:“小伙子啊,你就别敲了,都敲了这么久了,她要是在家,能没反应吗?你这吵得我实在睡不了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杨虹急忙道歉,“我不敲了,不敲了…”
“就是啊,人不在家,你再敲也没用,这屋子这么小,就算她睡着了也不可能听不见的,你瞧我都给你吵醒了,她要是在家,还没给你吵醒,那就是耳朵出问题了…”大爷抱怨了几句,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关上了房门。
楼道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中的他又陷入了一片茫然。
那枚别致的兰花发簪没来由地浮现在脑海。
“许局的前女友?”他默念了这几个字,转而又摇了摇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