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若晴趴在桌上,动也不动。她的视线望着左方空空的位子,眼神呆滞。
她不明白,仅仅过了一天没见面,怎麽世界就变了一个样!?
关一禹没来。
据说他又打架了。
原因依旧不明。
她好想见见他、问问他、00他。
上课钟声响起,老师踏入教室上课,她依旧没有动力听课,她的心思飘至远方。
左肩被拍了一下,她回头。
友人朝她小声的说道:「刚刚我去学务处,有看见关一禹和他的家人。」
她「轰」地站起来。
「巫若晴,你突然站起来g嘛?」老师询问。
「我……」她的脑袋闪过无数个画面,接着0着头,假装生病,「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可以去保健室吗?」
「要不要找人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说罢,她缓缓走出教室。一远离老师的视线,她急忙地奔跑。
关一禹,你发生什麽事了?
「对不起。」
快接近学务处,便听见关一禹低沉的嗓音。
她偷偷地往学务处里看去,关一禹对方有一个少年和一名妇nv,应该是和他打架的对象;关一禹旁有一对夫妻,应是他的父母。
「咦?」巫若晴在看清他们的面貌时,瞪大了双眸。
那男子──也就是关一禹的父亲──不就是她在补习後看见的人吗?但那nv子,并不是她当时看见的nvx!
巫若晴的脑海中,浮现一种可能x……
大概是关一禹愿意道歉,对方也不再说话,马上走掉,彷佛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校长,是我管教无方。对不起。」男子搂着nv子深深鞠躬。
巫若晴知道他们要离开,悄悄的往楼梯方向奔去,直到跑上二楼才停下脚步。
他们走出教室,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到离学务处稍远的楼梯间。
「一禹,我记得你之前是个很乖巧、很贴心的孩子,怎麽现在变成这副德x!?」
「一禹,你好好说,妈妈一定会理解的,嗯?」关母0着他的脸颊,ai怜道。
「你们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什麽要打架?第一次打架——也就是开学当天——爸没回家,我察觉到你已在外组了家庭,我不得不b你出现,解释清楚。没想到你却带着妈,假装是个幸福的家庭,为不肖儿子来校。什麽也不解释,就这样了事。
呵,多麽讽刺。
我一直在想,你何时要解释,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一张离婚协议书。到最後你却什麽也不说。我只好打架b你来,我现在不想再忍耐,我要全盘托出。」
他麻木地看着他的父母,「爸,你不要以为你所做的事情能瞒天过海,我每个星期都看着你搂着不是妈的nv子离去,你们甚至还育有一子;妈,你也不要再装了,你不是早就察觉爸不常回家,便雇徵信社帮忙调查吗?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
爸,要离婚至少也到场,你知道妈昨天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哭了很久吗?什麽叫作「感情已淡」?连真正原因也不说,我对你感到非常失望。」
巫若晴摀住嘴,不敢相信真相竟是如此。
关一禹x1一口气,「爸、妈,离婚吧。」
「不要!」关母大吼,「一禹,你不要乱说。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我没有雇用什麽徵信社,我也不知道什麽照片;老公,你只是工作忙,没办法每天回家,对不对?」
「老婆……」关父皱眉。
「是我没有好好t会你的感受,你太忙了,我没有做好身为妻子的本分,应该为你解忧才是。那张离婚协议书是你不小心寄出的,你只是还没想好而已,对不对?我不会签的。」
「妈……」
「好了,这件事不要讲了。老公,你回去上班;一禹,回去上课;我要去市场买菜了。」
关父、关母走後,关一禹没有立刻回教室,他仍在原地。
巫若晴走下楼梯,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出声:「关一禹,你没事吧?」
关一禹瞪大眼睛,「你……怎麽会在这里?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这些事情,是他永远的秘密,他不愿告诉他人,尤其是她;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
她知道了这些事……还会继续和他一起吗?
他不敢想像。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难道就要失去了吗……
「关一禹,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不等对方点头,她迳自说下去。
她的家庭原本也是一个幸福、令人羡慕的家庭。
她的父亲是某公司的总经理,赚很多钱,能给他们高枕无忧的生活;她的母亲是个传统的nvx,她是标准的家庭主妇,每天等待丈夫和孩子回来。
对她而言,他们是她的一切,如果失去他们其中一人,这个家庭便不完整,那她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父亲每天工作到很晚,又一早便出门,巫若晴几乎都没有和他碰到面。一开始少根经的她认为这是正常的事,也没有多加注意。
父亲辛苦的工作,只为家中的妻儿。
从何时开始,这信念却变调……
如果她早一天发现,是否会有所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
父亲回到家只觉得厌烦,他看见他们没有一丝喜悦,他开始讨厌回家,留在公司里不停工作。
从何时开始,他对他的家庭只剩下「责任」二字……
在他无助的时候,一名nv子闯入他的生活。
他们进入热恋期,疯狂地ai上彼此。
他知道时候到了。他想要光明正大和她约会,给她一个名分。
这一切,母亲和巫若晴并不知晓。
父亲摊牌时,巫若晴只觉天浑地转,连忙摀住头。
母亲不敢置信。她的世界是绕着他们转的,她可以原谅他一时的冲动,她会改进,只要他回来。
巫若晴做错的一点,便是她也如此相信着、相信父亲会回来。
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只求他回头。
但,等到的却是离婚协议书。
巫若晴仍记得那天天气清爽,是适合踏青的日子。她并不知道父亲已给母亲离婚协议书,她开心地看见母亲振作起来、她天真地以为他们和好如初。
母亲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接父亲回家。
她回答好。
母亲坐进驾驶座,副驾驶座是要留给父亲的,巫若晴则坐後座。
她们开心地聊天,气氛很好。
「若晴……」
「妈妈,怎麽了?」
「对不起……等到了那里,我们再见面吧……」
「哪里?妈妈,你在说什麽啊?」她还未理解她的话语,接着,耳边响起「叭──」的声音,震破她的耳膜。
一辆大卡车毁了她们的幸福。
母亲开车撞上大卡车。
巫若晴只觉前方一片血se,头很疼,疼到不能自已,脚无法动弹,玻璃洒落一地,肇事者逃逸。
她们被送进医院,母亲因为在驾驶座,受的伤b较严重,在送进医院前便咽下最後一口气;而她幸运的只有脑部和脚受伤,但也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是的,她不是不小心车祸,更不是开学才出车祸。
她隐瞒了事实。
後来,警方在家里找到母亲的遗书。
一切明了。
但她不想去了解。
她每天呆滞的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脑中一直闪过车祸的画面。
头,好疼。
她不想面对事实。她害怕。
经过心理谘商师的辅导,她渐渐好了起来。
她每天都对着镜子笑。她必须b自己笑,她害怕她不笑,便再也笑不出来。
她得到一大笔财产和父亲的赡养费,她却没有动它。
早知道那时……去阻止就好了……
她很自责,如果那时她采取行动,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她必须定期去医院复检,她知道自己有车祸後遗症。
本来是不想活下去的……
但看见关一禹,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影子,她必须去阻止悲剧重演,她开始有动力活下去,只为了他。
「关一禹,去吧,你可以的。」她微笑说。
关一禹走向她,将她抱住,「不要强颜欢笑啊!若晴,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愣住,过了许久,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啜泣,衣服有了sh意。他轻轻拍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若晴,以後你由我来守护。」
她是他的光,没有她,他早在黑暗里徘徊,找不到出口。
她是他的救赎。
回到家,听见房里传来阵阵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妈!」关一禹跑进去,只见房里的东西都碎了一地,nv子在中央嫣然一笑,和背景完全不搭,「一禹,你回来啦!」
「你在做什麽?」
「这些东西……不需要了……太肮脏了……我只能把它毁掉……我不想再看到!我不想再看到!」
「好,我们扔掉它,好吗?」关一禹走向母亲,保住她,呢喃:「妈,你还有我。不要再约束自己了好不好……我们可以过新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nv子停下动作,红了眼眶。
「放过爸,也放过自己,好吗?」
他相信一切会雨过天晴。
後来,传来关一禹转学的消息。他要转去某间高职有关绘画的科系,专攻建筑方面的研究,他的梦想是成为建筑师。
巫若晴由衷为他高兴,但也因以後无法每天见面而失落。
关一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彷佛要传达他的决心,「等我成为建筑师,再来接你。在那之前,保持联络。」
「嗯!」她用力的点头。
「再见。」正因为再见等於给了承诺,即使她不喜欢,他仍然要说,以下定他的决心――他,一定会来接她。
她不要说再见,是害怕承诺。但对象是他,他,可以信吧?
她选择相信,相信一切不会变……不会变……
十年後。
男子把东西随意扔在沙发上,喝了一杯咖啡。他是大名鼎鼎的建筑师,每天都要接很多case,忙也忙不完,唯有回到家,才能放松。
这个家,也是依照他的设计图盖出来的。
当初,他给她看的第一张设计图,她回应说她想要住这间房子。那明明只是无心说出的一句话,他却牢记在心。他本是把绘图当作兴趣,不曾想要去实现;她笑着支持他,给他动力。
转学之後,他在绘画时遇上瓶颈,只要想起她的笑容、她鼓励他的话,便可激发他的大脑,浮现许多画作。
下笔时,他总是会考虑一个问题:她会喜欢怎样的建筑?
也许别人听到他这样会笑他,但他不在意。他乐此不疲。
他的梦想是她所给予、他为她成为建筑师,他便为她盖出来。
没有她,便没有现在的他。
在他成为建筑师以前,他们都没有见面。
她过得好不好?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手机里全是他们这几年传的通话纪录。
他们不喜欢传简讯,看着冷冰冰的字无法感受对方的情感,他们喜欢听到对方的声音,彷佛可以更靠近彼此。
才能说服自己:她一直都在。
手机里一次又一次的重播她传给她的留言,听她的声音,才能勉强将模糊的影像拼凑再一起。他害怕忘记她。
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她不在这里。
他望着桌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少nv如同记忆中的她,依旧笑的甜美。
「我回来了。」他轻轻对着照片说。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