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开春以来,北凉王族依靠的几个大贵族的势力被逐个铲除,那些昔日蛮横的北凉贵族们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帐篷和牛马离开南边肥沃的草场,迁徙到格尔木河的北岸。驻扎在王帐附近以求保留最后的力量,而此次秋后一役,百里霂率了大军全境压上格尔木河南岸。
如果说这批突袭的军队是从北凉王帐发出,那么他们必然是冲破了河上防线,难道说将军那边……败了?想到这里曲舜只觉得背上凉了一片,他抬头向身后看去,却看见亲兵已牵着炭火马向他而来:“将军,上马吧,我们的人都开始撤了。”
曲舜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后,只听背后一阵马蹄的疾驰声,赶上来的是苏漓,脸上似乎沾到了些许草灰,愤恨道:“全被烧了,现在刮的是北风,我们再不撤,这些营帐统统也会被烧光。”
“你先走,我带二营殿后。”
曲舜拔出剑,刚说了这句,苏漓已侧过身,对着炭火马的臀就是一鞭,他这手是从百里霂那学会的,十分精准,炭火马长嘶一声向前跃出了尺余,他也赶忙策马跟了上去。
“别说什么殿后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就算你带几千人去,也讨不到好处,我们先撤回前方叼狼谷。”
曲舜一时没勒住马,转头急道:“为什么这么说,他们究竟多少人?”
苏漓低头沉吟:“眼下还不清楚,先锋有几千,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跟上,”他又顿了顿,“绝不是先前击溃的残兵,像是王帐的人。”
“王帐……”曲舜觉得手心里汗湿得厉害,低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冲破了格尔木河畔的大军,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还未交战才是,难道说……”
“他们若是跟大将军那边苦战了一场,怎会生龙活虎地前来袭击我们,”苏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忧心,“再说,大将军的布阵也是那么好破的?曲将军果然是关心则乱。”
曲舜一时没吭声,细细琢磨了一番他的话,渐渐才放下心来,抬眼看四周时,已是暮色沉沉,远方一处窄口峡谷,正是叼狼谷。
“曲将军,”传信兵匆匆赶了上来,“敌军追得好快,恐怕不到一柱香就会赶上后军重骑。”
“不能再跑了,”苏漓在一旁低声对曲舜道,“再到前面峡谷,更不好摆开阵势,若要迎战,不如就在此处布兵。”
“现在根本来不及调弓弩营,重骑不过百余,压在后面,一转头后军变前军,他们可就立刻折损了。”曲舜看着他,询问着,“不知该布什么阵?”
苏漓似乎早就想了对策,立刻道:“以现在的情形,我们只能布疑阵。”
“疑阵?”这个答案似乎大大超出了曲舜的意料,他抬眼看了四周一遍,“这里既无丘陵环绕,也没有树木遮蔽,布什么疑阵?”
“虽然眼下无所遮蔽,可是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苏漓压低声音,“让所有步卒和大部分轻骑散开,弓弩营压在正中,等敌军赶上之后,只放一次箭便立刻回撤。等到敌军试探着深入时,我们则派人在两侧擂鼓跑马弄出声势来,让他们误以为中了埋伏,待他们方寸大乱之际拦腰截断敌军,这样,便可使得他们的前军陷入叼狼谷。”
曲舜怔了怔,有些感叹似的:“我原先觉得你入了军籍是耽误了前程,现在看来,你同将军一样,是生来要上战场的。”
苏漓被他的夸奖倒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脖子,回头向传令官说了几句,才拨回马头:“曲将军,我们去阵后。”
秋后的草原,天黑得极快,转眼间落日西沉,曲舜静静地勒着马站在暗处,视野里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