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前,他还是这后宫之中的一名洒扫清洁的下级宦官,连品级最低的司监都不是。只因他目不识丁,是以这一辈子都未得晋升。
曾经,他们的命运便是等待年老之后被驱逐出宫,到山野破庙里去自生自灭的。好在温婕二公主偶然遇到了他,怜他年老体弱、孤苦无依,便将他给收到了这东宫里来,不仅抽空教他读书识字,还为他连升了二十级,使他从无品级的宦官,成为了这东宫之中的一品掌事太监。
此外,温婕二公主还下令将一些闲置不用的宫室改建为了“矜育院”,将那些上了年纪干不动活了的宫女宦官,还有那些曾经被打发出宫、如今还活着的老年宦官分别送到各处,由如今效命宫中的男侍及女侍为他们养老送终。
“孙公公,你去找几个人来,带那些宫女前去布置居室罢。过会儿你便吃饭去罢,不用回来了,这里暂时也没甚么需要伺候的了。”温婕二公主说道。
孙公公点了点头,躬身作礼后便即退去:“老奴遵旨。”于是便引着那些立侍在外的宫女宦官随他而去。
于是,书房附近,便一个外人都不剩了。
温婕二公主这才淡漠疏离地哼哼一笑,微微抬眼,对刘淑妃漫不经心地说道:“淑妃娘娘,您可切莫在那里暗自偷笑。温婕可从未打算与皇长姐和好。
温婕便只是因为自己一人读书无聊,这才想要捉个人来为自己伴读的。无奈余下的那些个妹妹们年岁尚小、总不教人省心,思来想去,便只能将皇长姐给捉来使用了。”
刘淑妃闻言,当即便圆睁了杏眼,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你!——”稍时,便即强抑下了满心的怒火,直在那里神色森然地冷声说道,“储君殿下,您这话、怎生说得这般难听?”
温婕二公主淡漠一笑,曼声说道:“此处又没有外人,在咱自家人的面前儿、也没甚可装的了。咱们两边厢是如何的水火不容,想必、淑妃娘娘定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您且放心,待我皇长姐到了出嫁的合适年岁以后,我定会不遗余力地撺掇着父皇,将她给远丢丢儿地打发出去。~~”
刘淑妃头皮一炸,便即眉眼一横,颤抖着指尖、哆哆嗦嗦地将温婕二公主指着,颤声说道:“你……你切莫在这里欺人太甚!——”
温婕二公主嘻嘻一笑,将双臂抱了拳,故作一本正经地躬身作礼,继续曼声说道:“淑妃娘娘言重了。您岂不闻古语有云‘一山不容二虎’、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么?
听闻皇长姐近些时日总在那里焚膏继晷地看些子治国方论,我若不将她捉来软禁、眼儿不离地盯着她些,到时候再将她给远丢丢儿地打发出去,难道要等着再过几年,放任我皇长姐翅膀硬了、成了气候,好将我从这储君殿下的大位之上给扑棱下去么?”
于是,刘淑妃便不再说话了。
近些日子温敏长公主发奋读书,虽不知她本心的意图,但这却是她刘淑妃打明眼儿里实实在在地看见的。
不明就里的刘淑妃、自是将这当作是温敏长公主想要与她温婕二公主较量争权了,还兀自在那暗地里头窃喜了许多时日呢。
温婕二公主不避锋芒地直望着刘淑妃,好整以暇地哼声道:“淑妃娘娘及皇长姐在私底下安得甚么好心,温婕岂是猜不到么?”
刘淑妃顿足道:“哼!这倒是你的本事了!不想我那祥瑞宫中、竟是让你给混了细作进去!这该死的!”
温敏长公主兀自在那里垂眸敛目地咬着舌头憋笑。
那祥瑞宫中确是没有被混了细作进去的,而是她温婕二公主在昨夜亲眼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