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一挑眉,又拾起一颗黑子,悬于棋盘之上。
他一勾嘴角,笑颜十分昳丽,“师傅,这次你也别想赢过我!”
梅无隐慢条斯理的顺了顺他的鹤发,漫不经心道:“哦,是么?”
他话音刚落,安乐手中的棋子便敲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脆响。
“这次赌什么?”梅无隐一扫棋盘,拾起一颗子。
安乐眼瞳一转,“不如,出山?”
梅无隐一顿,那张经历了岁月却依旧不老的容颜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出山?”
安乐笑得坦然。
梅无隐将手中的棋子一丢,双臂相抱,扭过头撇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就是有事来找我!”
安乐笑得无辜,耐心的将那枚乱丢入的棋子拾出,将被砸乱的棋子重新摆好。
梅无隐却已无心下棋,他拂袖起身,那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安乐,传来的声音听起来缥缈洒脱,却缠着沉重的叹息——
“我已发誓不再管江山之事。”
安乐收敛的笑容,正色道:“师傅,这次可不仅仅是江山之事了。”
梅无隐却依旧那般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那又如何?”
安乐抿嘴,眼中的眸色沉了沉,却依旧坚定。
梅无隐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你的坚持,我自然也有我的。”
“……”两人无言中,一盘棋局无疾而终。
……
“安乐,你喝茶吗?”小童十分殷勤的端着上好的茶跑来。
安乐坐在冰凉的石椅上,连扫都没扫那杯茶一眼,他闷声道:“谢了,放一旁吧。”
小童撇嘴道:“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安乐眨眨眼,想起那杯被拒绝了的梅花茶,原本泡茶的梅花他还留了一朵,只是来梅雪岭的路上已经枯萎了。
“谁说的,明明是凉了的茶才能品出真正的韵味。”
小童不赞同道:“那样茶会很苦的。”
安乐浅笑着望着那名小童。
“苦?那是当然的。不论是温的还是凉的,到最后的滋味,不都是苦的么?”
小童似听出了安乐话中意。
他问道,“安乐,你在品什么呢?”
安乐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黄连。”
小童都不禁蹙起了眉头,“黄连这么苦,有什么好品的?”
安乐又忽然笑了,仿佛还是当年在梅雪岭的轻狂少年。
“因为我在等它变成蜜糖。”
小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望着安乐,忽然笑起来,“要是我以后能变成你一样的人就好了。”
须臾间,安乐恍惚着,仿佛看见当年仰望着梅无隐的自己一般,那样憧憬,那样羡艳。
安乐用力一拍小童的脑袋。
“瞎说什么呢。”
小童撇撇嘴,拍开安乐的手,放好茶便跑开了。
入夜,两更。
安乐坐在自己的阁楼顶上,手边一坛喝了一半的酒。
酒香味儿散在空气中,混合着梅花的清香,如此醉人。
梅无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阁楼前,抬头望着安乐伸出一半的小腿,他恶狠狠的吼道:“你这家话,对我的门童都说了些什么!”
安乐过了半晌才收回了小腿,露出了半个脑袋,那双始终闪着